洛克菲勒家族最后一位第三代去世，这是他显赫而与众不同的人生

＊本文只能在《好奇心日报（www.qdaily.com）》发布，即使我们允许了也不许转载＊

戴维·洛克菲勒（David Rockefeller）是一名杰出的银行家和慷慨的慈善家，也是极为显赫的洛克菲勒家族第三代传人。虽然是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但他的能力却最为出众。在过去的十多年中，他一直掌控着大通曼哈顿银行（Chase Manhattan bank）。与此同时，他还不断利用手中的资本对外投资扩张，在全世界范围内为自己赢得了非凡的影响力。美国时间 3 月 20 日早上，戴维·洛克菲勒在位于纽约州波坎蒂克山（Pocantico Hills）的家中去世，享年 101 岁。

洛克菲勒家族的新闻发言人弗雷泽·赛特尔（Fraser P. Seitel）向外界确认了他去世的消息。

洛克菲勒家族在大通曼哈顿银行的持股比例从来就没有超过 5%，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将这家银行称为“洛克菲勒银行”（Rockefeller bank）。戴维·洛克菲勒在大通曼哈顿银行中扮演的角色可不仅仅是“管家”这么简单。上世纪七十年代期间，他曾出任这家银行的主席兼首席执行官，成功将其打造成了很多人口中的“戴维的银行”（David’s bank）。在任期间，洛克菲勒成功将大通曼哈顿银行的业务拓展到了全世界各地。

大通曼哈顿银行举世闻名。不过，戴维·洛克菲勒的声望却比他治下的企业还要高出许多。无论是在华盛顿、纽约市政府还是其他国家的首都之中，你都能感受到他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而在众多艺术馆、知名大学和公立学校里，你也能看到他慷慨解囊的身影。

洛克菲勒家族在人们视野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近些年来，这个传奇家族已经很少为世界舞台贡献令人印象深刻的人才。戴维·洛克菲勒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了。作为美国国家利益和自己银行商业利益的先驱倡导者，他在全球金融领域和美国外交政策领域都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每次出国时，他都会在其他国家的首都享受到国家元首一般的礼遇。

19 世纪，传奇商业大亨约翰·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创建了标准石油公司（Standard Oil Company）。通过石油生意，他积累大量财富，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亿万富翁。与此同时，洛克菲勒家族也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为富有和具有影响力的显赫家族。昨天之前，戴维·洛克菲勒是约翰·洛克菲勒唯一在世的孙子。

作为传奇大亨的继承人，戴维·洛克菲勒拥有宏大显赫而又与众不同的人生。无论是在曼哈顿的峥嵘岁月（少年时期，他和两个哥哥喜欢在第五大道上溜旱冰。他们身后总是跟着一辆豪华轿车，以便他们玩累了可以随时休息）还是在华美壮丽乡间别墅的晚年岁月，他的一生都堪称辉煌。

戴维·洛克菲勒在东海岸精英阶层所崇尚的低调朴素价值观的熏陶下长大。当他出现在纽约上流社会打扮精致华贵的交际宴会时，便显得特别突兀。他一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在艺术收藏领域也是颇有建树。在他博物馆一般的仓库中存放着大约一万五千件藏品，其中很多堪称艺术杰作。他将一些收藏挂在位于洛克菲勒中心一栋大楼 56 层的办公室墙上，并且定期修复保养。如此一来，这些艺术品才能够栩栩如生，一直保持着生机和活力。

戴维·洛克菲勒的名片盒是他影响力和地位最好的证明。在他的名片盒里有大约十五万张名片，来自他结交的各种银行家和政客。因为名片数量太过庞大，所以他不得不在自己办公室旁单独设置一个屋子专门存放名片。

大通曼哈顿银行的总部位于纽约。这是一座戴维·洛克菲勒深爱的城市，也是深受他影响的城市。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纽约市面临财政危机。是他挺身而出团结私营企业，帮助纽约市渡过难关。1929 年，他的妈妈创建了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担任该馆主席多年间，戴维·洛克菲勒一直鼓励各大企业收购艺术佳作。他还并建议企业将藏品放置于办公大厦内进行展览，或者直接捐献给当地的博物馆。作为New York City Partnership（一个由企业高管组成的联盟——译者注）的主席，他资助公立学校开展创新改革，并且为成千上外低收入和中产阶级家庭建起了大量保障性住房。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洛克菲勒这个显赫的家族姓氏到底意味着什么。

戴维·洛克菲勒是一个冷淡寡言的人。他曾经说：“我从不觉得洛克菲勒这个姓氏是一种障碍。当然，我也知道有的时候人们会给我特别的待遇。因为我的父母，我有了可观的财政资源。学会谨慎精明而有节制的使用手中的资本后，家族积累起来的财富对我而言就变成了巨大的优势。”

推动商业发展的“大使”

戴维·洛克菲勒热爱周游世界，他在九十多岁的时候还曾前去欧洲旅行。有着这样的性格，再加上庞大家族力量的支持，他迅速在国际市场上成长为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上世纪七十年代，他先后与埃及总统安瓦尔·萨达特（Anwar el-Sadat）、苏联领导人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Leonid Brezhnev）以及中国总理周恩来进行会面，成功让大通曼哈顿银行成为首个在上述三国从事金融业务的美国银行。

他说：“在美国，很少有人见过的国家元首比我多。”

有人对他的扩张行为非常不满，指责他因为向海外扩展业务而花费过高。还有人指责他在大通银行任职期间疏于履行职责，未能成为一个富有进取心和梦想的成功经理人。在他任上，大通银行被竞争对手花旗银行（Citibank）远远甩在身后。据悉，花旗银行是当时美国最大的银行，无论是总资产还是营收额都在全美排名第一。另外，大通银行一度是美国各大银行中问题贷款规模最大的银行。

约翰·麦克罗伊（John J. McCloy）是戴维·洛克菲勒的好友，此前也曾经担任过大通银行的主席。他在1981年接受美联社（Associated Press）采访时表示：“在我看来，他不会以银行家的身份而青史留名。相反，他会以一个真正名人的身份被历史铭记。他是权贵阶层中卓越杰出的代表，是一个忠诚靠谱的社会名流。”

戴维·洛克菲勒初涉国际政治领域之举也引来了不少批评，其中最为尖锐的指责声出现在 1979 年。那时，他和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Henry A. Kissinger）合力游说时任总统吉米·卡特（Jimmy Carter），劝他允许刚被废黜的伊朗沙阿（伊朗的君主——译者注）入境美国以治疗癌症。伊朗沙阿到达纽约这件事激怒了支持阿亚图拉·鲁霍拉·霍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伊朗什叶派宗教学者，1979 年伊斯兰革命的政治和精神领袖——译者注）的革命者和追随者。怒火中烧的伊朗革命力量占领了美国驻伊朗大使馆，并将美国外交官扣押为人质。直到一年多之后，这些外交官才得以重获自由。为了在专制国家建立业务并持续扩展业务范畴，戴维·洛克菲勒还为专制国家的领导人提供帮助。为此，他也受到了社会各界的猛烈抨击。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戴维·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在 2012 年曾写道：“他一生都与统治阶层为伍，是权贵势力的忠诚伙伴。不管统治阶层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与他们的关系。”布鲁克斯批评称，洛克菲勒与“石油储量丰富国家的独裁者”、“苏联党魁”以及“中国”达成了有利可图的协议。

可即便批评之声不绝于耳，统治者依旧对他欣赏有加。虽然在政治理念上分歧很大，但卡特总统（民主党人——译者注）和理查德·尼克松总统（Richard M. Nixon，共和党人——译者注）都力邀他担任财政部长一职。不过，戴维·洛克菲勒先后两次拒绝了总统的提议。

他的哥哥尼尔森·洛克菲勒（Nelson A. Rockefeller）曾经担任副总统，并且四次当选纽约州州长。1979 年，尼尔森·洛克菲勒与世长辞。自那之后，戴维·洛克菲勒几乎算是洛克菲勒家族中唯一一个在全国拥有声望和名气的成员。能和他比肩的只有杰伊·洛克菲勒（Jay Rockefeller）。杰伊·洛克菲勒是约翰·洛克菲勒的曾孙，在担任西弗吉尼亚州州长和该州参议员期间表现卓越。除此之外，洛克菲勒家族年轻一代再也无人能获得与戴维·洛克菲勒一样的名望。或者说，年轻一代甚至无人有志于成为像戴维·洛克菲勒一样著名的人物。

戴维·洛克菲勒的老友沃伦·林奎斯特（Warren T. Lindquist）在 1995 年接受《时代杂志》采访时表示：“没人能替代他的位置和作用。我不是说别人不够优秀、机灵和聪慧，只是现在时代变了。”

享受特权的人生

作为六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戴维·洛克菲勒 1915 年 6 月 12 日出生在曼哈顿。他的父亲小约翰·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 Jr.）是石油大亨约翰·洛克菲勒唯一的儿子，毕生投身于慈善事业发展。他的母亲艾比·奥德里奇·洛克菲勒（Abby Aldrich Rockefeller）则是罗德岛州（Rhode Island）身价不菲的参议员尼尔森·奥德里奇（Nelson Aldrich）的千金。

除了出生于 1908 年的哥哥尼尔森·洛克菲勒之外，戴维·洛克菲勒还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出生于 1903 年而去世于 1976 年，生活低调而注重隐私的大姐艾比·洛克菲勒（Abby Rockefeller）；出生于 1906 年而因车祸去世于 1978 年，毕生专注于慈善事业的约翰·洛克菲勒三世（John D. Rockefeller III）；出生于 1910 年而去世于 2004 年，身为环保人士的劳伦斯·洛克菲勒（Laurance Rockefeller）；出生于 1912 年而去世于 1973 年，曾担任阿肯色州（Arkansas）州长的温斯罗普·洛克菲勒（Winthrop Rockefeller）.

戴维·洛克菲勒是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小的，他从小在纽约西 54 街 10 号（10 West 54th Street）的府邸之中长大。在当时，那是全纽约最大的私人住宅，里面充满了男仆、女仆、护理人员以及服务员。每天晚餐时，他的父亲都会身着半正式礼服，母亲则身着正式礼服。

夏天来临时，戴维·洛克菲勒会去位于缅因州海豹港（Seal Harbor）那座有 107 间屋子的洛克菲勒家族“小别墅”避暑。到了周末，全家则会去纽约州柏油村市（Tarrytown）北部的洛克菲勒庄园（Kykuit）放松。这座地产就好比是封建时代的封地。在 2002 年出版的《洛克菲勒回忆录》（Memoirs）一书中，戴维·洛克菲勒写道：“经过多年时间的积累，我的家族最终收获了一块 3400 英亩（约合 1376 公顷——译者注）的土地。这块土地几乎将波坎蒂科山附近所有的小村庄全部囊括在内。这些村庄的村民大部分为洛克菲勒家族打工，居住在祖父拥有的房屋之中。”

在这种田园牧歌的环境里，戴维·洛克菲勒对昆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这一爱好的作用下，他收藏的甲虫数量位居世界前列。

21 岁时，戴维·洛克菲勒的祖父约翰·洛克菲勒与世长辞。2002 年，戴维·洛克菲勒回忆说：“祖父会给我们讲有趣的故事，哼唱小曲。他还会给我们一些十美分的硬币。”

戴维·洛克菲勒在曼哈顿带有实验性的林肯学校（experimental Lincoln School）接受了早期教育。那期间，他懂得了地位越高则责任越重这个道理。这所学校由美国哲学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创建，洛克菲勒基金会（Rockefeller Foundation）负责出资。在这所学校里，你能见到各种不同社会背景的孩子。此后戴维·洛克菲勒前往哈佛大学继续深造，并在 1936 年获得学士学位。毕业后他去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号称培育拥戴社会主义知识分子的温床）学习了一年，然后于 1940 年在芝加哥大学获得了经济学的博士学位。

受美国国内和全世界范围内经济大萧条（the Great Depression）的影响，他在博士论文中称自己“倾向于支持罗斯福新政（New Deal）：其他情况不变，但是在大萧条期间保持财政赤字有利于经济恢复。”一个洛克菲勒家族的人居然会持有如此自由主义的经济学观点，这在当时可是个不小的新闻。毕竟洛克菲勒家族一直是坚定的共和党支持者，他们一直猛烈反对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President Franklin D. Roosevelt）所采取的新政措施。

获得博士学位之后，戴维·洛克菲勒成为了当时纽约市市长费欧雷罗·拉瓜迪亚（Fiorello H. La Guardia）的秘书。这位市长是信仰自由主义的共和党人，性格争强好斗。1940 年，戴维·洛克菲勒与玛格丽特·麦格拉斯（Margaret McGrath）成婚。麦格拉斯小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佩吉（Peggy）。七年之前，还是纽约市沙潘高中（Chapin School）学生的佩吉与在哈佛大学读大一的戴维·洛克菲勒曾经在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1996 年，一生致力于自然资源保护的佩吉离世，享年 80 岁。他们夫妻两人育有六个子女：小戴维·洛克菲勒、艾比·洛克菲勒、涅尔瓦·洛克菲勒、玛格丽特·洛克菲勒、理查德·洛克菲勒和艾琳·洛克菲勒。目前，其家族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戴维·洛克菲勒继承人的完整名单。

1942 年，戴维·洛克菲勒应征入伍，加入美国陆军。他首先进入军官培训学校学习，然后在二战（World War II）期间先后在北非和法国服役。1945 年，他以上尉的身份光荣退役。

1946 年，戴维·洛克菲勒开始在大通国民银行（Chase National Bank）担任副经理，从而开启了自己银行家的职业生涯。1955 年，大通国民银行与曼哈顿银行公司（Bank of Manhattan Company）合并，组成了新的大通曼哈顿银行。在二战刚刚结束的那个年代，银行业是有身份地位者的天下。高管们可以专注于外部利益，利用社会资源培养客户。至于日常管理工作自然可以全部交给基层员工去处理。戴维·洛克菲勒因此有了大把时间从事别的事业。上世纪四十年代后期，他代替母亲成为了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董事会成员，并且最终担任了董事会主席。他不断向艺术收藏家们示好。1968 年时他组建了一个联合财团，合力收购格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所珍藏的现代艺术作品。据悉，他的哥哥尼尔森·洛克菲勒以及CBS电视台主席威廉·佩利（William S. Paley）都参与了这个联合财团。戴维·洛克菲勒和佩吉夫妇两人则把自己珍藏的画作（塞尚、高更、马蒂斯、毕加索等人的作品）永久性租借给现代艺术博物馆用于展览。

将银行业务拓展至全球

戴维·洛克菲勒在银行业的成长速度十分迅猛。到 1961 年的时候，他已经是大通曼哈顿银行的董事长。同时，他还和时任该银行主席的乔治·钱皮恩（George Champion）共同担任联合首席执行官的职务。在向海外拓展业务这个问题上，两人出现了意见分歧。钱皮恩认为美国国内的业务更为重要。1969 年，戴维·洛克菲勒取代钱皮恩成为银行主席，并且兼任独任首席执行官。自此之后，他才有能力开始向地球上几乎所有的大陆拓展业务。他曾经表示自己私人的外交风格与待遇应该与国家元首一样才对，而这也是决定大通曼哈顿银行未来的利益关键所在。

在自传中他写道：“很多人认为不应该向海外拓展业务，而且这种行为也超出了我的职责范畴。我非常不认同这样的观点。这种所谓的外部活动（outside activities）对银行而言是非常有益的。既有利于获取经济利益，又能提升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声誉。”

到 1976 年时，大通曼哈顿银行的经营利润达到了 1.05 亿美元。其中，海外分支机构贡献了 80%。不过这个数据不但没有为戴维·洛克菲勒热衷拓展海外业务的行为的正确性提供有力证明，反而突出大通曼哈顿银行在美国国内业务领域的落后的不足。从 1974 年到 1976 年，该银行的收入下降了 36%。相比之下，其主要竞争对手——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花旗银行、汉华实业银行（Manufacturers Hanover）、摩根大通银行（J.P. Morgan）——的收入则增长了 12% 到 31% 不等。

大通曼哈顿银行给房地产产业提供了大量贷款。1974 年经济衰退发生后，房地产产业一蹶不振。这给了大通曼哈顿银行沉重一击。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该银行还是所有银行中持有与纽约市关系紧密证券数量最多的。所以当纽约市面临破产危机时，大通曼哈顿银行也岌岌可危。另外，该银行所发出不良贷款的规模在所有大型银行中也是排名第一。

1974 年，大通曼哈顿银行还陷入了一起丑闻。一位内部审计人员发现他们的债券交易账户估值过高，比实际价值高出了 3400 万美元。相反，损失则出现了少报的情况。这一丑闻最终导致大通曼哈顿银行净收入减少了 1500 万美元，同时也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商誉。1975 年，美联储（Federal Reserve）和货币监理署署长（comptroller of the currency）将该银行标记为“有问题的银行”（”problem” bank）

即便是努力帮助大通曼哈顿银行摆脱颓势之时，戴维·洛克菲勒依旧腾出时间来帮助纽约市解决财政危机。他参与了很多事情，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早期。那时作为曼哈顿下城区市中心商业协会（Downtown-Lower Manhattan Association）的创始人兼主席，他提议要建设世贸中心（World Trade Center）。

在他的大力鼓动下，大通曼哈顿银行于 1961 年在华尔街（Wall Street地区）租下了一栋 64 层的大厦作为总部。这笔巨大的投资使得华尔街这个金融中心得到复兴，同时也推动了世贸中心项目的发展。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纽约市因为经济增长缓慢和不节制的市政开支而出现债务拖欠问题。在戴维·洛克菲勒的协调下，联邦、纽约州、纽约市的官员与该市的商界领袖达成共识，要一起订立最终能帮助纽约摆脱财政危机的经济发展计划。

与此同时，他也顺利将大通曼哈顿银行拉回正轨。到 1981 年时，他和自己的门徒威拉德·布彻（Willard C. Butcher）已经让大通曼哈顿银行彻底恢复了元气。同年，他将主席的职务移交给布彻。

1976 年到 1980 年期间，大通曼哈顿银行的收入翻了两倍还多。资产回报率是衡量银行盈利能力的关键指标。在这方面，大通曼哈顿银行的表现远超主要竞争对手花旗银行。1981 年从管理岗位上退休之后，戴维·洛克菲勒依旧担任大通曼哈顿银行国际顾问委员会的主席，同时还是该行的“外交官”。当他认为美国官员制定的政策有问题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公开批评。

他对卡特总统的批评尤猛烈。1980 年，他在接受《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采访时表示，“卡特总统做的事情都是其他大部分国家希望我们做的。比如说，他将美国国家利益当作首要的国际外交目标。”

卡特总统的继任者是执政理念更为保守的罗纳德·里根总统（President Ronald Reagan）。但是戴维·洛克菲勒对他依旧批评不断。当里根政府决定支持非洲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游击队时，他在 1982 年对非洲十个国家进行了访问，宣称非洲的马克思主义（African Marxism）对美国以及美国商业利益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上世纪三十年代，戴维·洛克菲勒的父亲打造了充满装饰艺术风格的洛克菲勒中心。晚年的时候，他卷入了关于这个综合建筑的争论之中。1985 年，洛克菲勒家族以 13 亿美元的价格将洛克菲勒中心抵押出去，最终获得了大约 3 亿美元的收入。1989 年，该家族将洛克菲勒集团（Rockefeller Group，旗下资产为洛克菲勒中心和其他建筑）51% 的股份卖给了日本三菱地产（Mitsubishi Estate Company）。此后不久三菱地产继续买进，从而将持股比例上升到 80%。（整个洛克菲勒中心的建筑是在 1989年 被日本的三菱地产集团收购的，土地则属于美国的戈德曼－萨奇公司——译者注）

这一笔交易标志着日本企业大肆狂购美国地产大潮的来临。同时，批评人士也开始指责洛克菲勒家族将关键性的国家标志性建筑拱手让于他人。上世纪九十年代早期，日本经济泡沫破灭。1995 年，三菱地产不得不宣布洛克菲勒中心进入破产程序。此时戴维·洛克菲勒又一次遭到批评，理由是放任洛克菲勒中心滑入经济危机的深渊。

也是在 1995 年，戴维·洛克菲勒组织起一个联合财团，意图重新夺回洛克菲勒中心的所有权。2000 年时，提什曼－斯派尔地产和其他几个公司以以 18.5 亿美元的价格买下洛克菲勒中心的 14 栋建筑。自此之后，洛克菲勒中心与洛克菲勒家族再无任何联系。

2012 年时，耄耋之年的戴维·洛克菲勒坐拥大约 27 亿美元资产。他开始越来越多的专注于慈善事业。他向哈佛大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洛克菲勒大学（the Rockefeller University）捐赠了大笔资金。据悉，洛克菲勒大学是由他的父亲小约翰·洛克菲勒在 1901 年创立的。

即便到了九十多岁高龄，戴维·洛克菲勒依旧坚持工作。他每天的工作节奏丝毫不像九十岁老人应该有的生活，反而像一个年轻一点的中年人。他利用半年多时间代表大通曼哈顿银行、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和三边委员会（Trilateral Commission）等组织机构出访各国。2005 年在洛克菲勒中心的办公室接受采访时，他的身体依旧非常健康有活力。他会定期去洛克菲勒中心运动俱乐部找一位教练锻炼身体。

他一直收藏艺术品，其藏品包括数千件油画、彩绘玻璃、瓷器、木化石以及家具。

也是在 2005 年时，他宣布向现代艺术博物馆捐赠 1 亿美元的遗产。这在当时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同年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名流云集的筹款活动，共计吸引了 850 人参加。其中，一张桌子最后拍出了九万美元的高价。其实，这次筹款活动是戴维·洛克菲勒生日庆典的一部分。当天晚上，他带着一个自己在缅因州房子造型的蛋糕出现在众人面前。接下来的一周里他又去了法国南部，在那里与二十一位家庭成员继续欢庆生日。

2002 年时，戴维·洛克菲勒已经 87 岁高龄。通过出版《洛克菲勒回忆录》一书，他成为洛克菲勒家族三代以来第一个出版自传的人。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出版这本书。他用习惯性冷淡的语气说：“我只是觉得我的一生比较有趣，值得分享。”

翻译 糖醋冰红茶

题图来自 Wikipedia,NYT

© 2017 THE 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