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毓群，给李斌加电

怎么让外界理解蔚来的换电网络建设，李斌没少费功夫，最喜欢被其拿来类比的对象就是亚马逊云服务，后者同样熬过了漫长的投入亏损期，且同样经历了先服务内部业务，再对外开放的过程。

2006年，亚马逊云服务在内部形成统一，2013年开始对外提供服务。目前，亚马逊云服务不仅成为公司核心主业，更是一举撑起了亚马逊市值的半壁江山。

但如同亚马逊早期仍需要靠外部融资建设云服务中心一样，当下的李斌，也不断在为蔚来的换电网络建设寻找合作方。

宁德时代便是最新的伙伴。近期，蔚来和宁德时代官宣达成换电战略合作，双方将构建覆盖全系乘用车的换电网络、统一行业技术标准。在此基础上，双方将进行资本合作，宁德时代正在推进对蔚来能源不超过25亿元人民币的战略投资。

消息一出，当天蔚来港股股价直接拉涨15%，证明了资本市场对双方合作前景的看好。

之所以找上宁德时代合作，是因为和亚马逊云服务一样，换电站要形成网络才能最大化效果。截至3月21日，蔚来建起3185座换电站，近期目标是在中国实现换电县县通，达成5000座换电站。

根据蔚来官方给出的数据，迭代到第四代的换电站，单座建设成本在150万元左右，这意味着想要完成年度KPI，蔚来还需要花费27亿元。

对于当下仍在亏损之中且汽车销量又有所低迷的蔚来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时间又不等人。“现在的挑战非常大，别家孩子已经考上大学，我们还在复读。”面对新的电动车行业竞争态势，李斌在近期内部会议上告诫员工道。

既不想参与价格战，又想要实现销量增长，换电站规模，便成了李斌给复读生蔚来开的小灶。

一旦换电站在规模优势之下，形成网络效应，便可以构建起蔚来汽车的竞争护城河。反过来，卖出更多汽车，又能进一步分摊换电站建设成本。两者之间最终会达成一种乘法效应，犹如亚马逊云服务与电商业务的互补。

目前的现实难点在于，蔚来换电站建得还不够多，车也卖得还不够多，上述乘法效应暂未迎来量变到质变的节点。

拿下宁王投资，在换电站建设上提速后，下一步，李斌还得让外界看到蔚来在卖车上的提速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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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宁德时代签约换电协议后的晚餐上，曾毓群精心准备了一道由芋头、冬瓜、萝卜做成的“锂光逐梦号时光机”，这被李斌解读为双方的合作一定会“脚踏实地，种出实实在在的果实。”

这个果实之一，便包括帮助蔚来跑通换电与汽车销量之间的乘法效应。

经过蔚来主品牌的十年经营，蔚来内部探索出一个规律，即换电站的数量和区域密度，与门店业绩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性。安装了900多座换电站的长三角地区，拥有着蔚来一半左右的用户。

“可充可换可升级”的独特补能体系，也一举成为蔚来打动潜在新用户的一大撒手锏。深度参与车企合作16年、任职外企的奔驰车主李洋，购入第一辆电车蔚来ES6时，看重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换电，因为后者可以解决他对电池性能衰减的焦虑。

“5年之后，只要有换电技术，接口相同，更换一块新电池，就跟手机换电池一样，汽车又满血复活了。”在李洋看来，换电，给了自己对抗电池技术迭代升级的底气。

知道换电好，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的李斌，曾在去年公司十周年讲话中说道，这十年里后悔的事情之一便是换电站应该更早地坚决建设，“应该从2021年就开始，一年建2000个站，现在有七八千个站了。”

如今定下年底建成5000座换电站的目标，宣告蔚来进入一个新的基建周期——到2025年底，蔚来将在27个省级行政区完成充电和换电站的县县通。

届时，叠加宁德时代计划最终建设的3万座换电站，双方换电网络采用“双网并行”模式后，有望覆盖全系乘用车，这也意味着从几万的车到几十万的车，都能享受全球最大的换电网络。

实现电动汽车补能体验的平权和普惠之外，蔚来与宁德时代的战略合作，还将推动换电真正从“车企自营”迈向“行业共建”，侧面回应了外界关于换电模式是否成立的质疑。

早在去年宁德时代宣布布局换电后，李斌就表态，“以前我们老要回答一个问题，固态电池来了，换电怎么办，这两个其实本来就是不打架的事情。”

全球最大动力电池厂商与全球最大换电网络建设者的联手，被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认为是验证了换电模式在资源集约化、用户体验升级和电网互动层面的独特价值。“我们可以预见，新能源汽车产业正在快速进入'可充可换可升级'的2.0时代，换电将和充电共同构成新能源汽车补能的主流模式。”

在提升换电站使用率，加速换电站向着盈利迈进过程中，联手宁德时代之前，蔚来更是提前建起了一个换电联盟。

2023年11月，蔚来正式将换电业务对外开放，首家合作车企是长安，吉利、奇瑞、江汽、广汽、一汽、路特斯等陆陆续续加入进来，李斌甚至还向雷军分享过换电方案的优势。

据字母榜（ID：wujicaijing）获悉，蔚来与奇瑞合作的换电车型，目前已经在蔚来换电站进行量产前的测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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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汽车销量提上来，李斌在蔚来内部掀起了一场新的组织变革风暴。

近期蔚来召开的一次内部会议上，李斌把销量提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在他看来，无论从年底盈利、企业竞争，还是企业运作本身来看，销量是根本，公司上下都应该把销量作为衡量工作结果唯一的、核心的指标。

对于李斌来说，卖出更多车的前提，便是先从听劝开始。

2023年9月份蔚来手机正式发布后，李斌在媒体采访中时有固执己见的表达，如“我们思考得非常透彻。我们也知道，蔚来一旦做手机肯定会被大家群嘲，说你不务正业，我们也无所谓。用户最后愿意买就行”“有时候大家觉得，李斌怎么这么执拗？怎么没什么成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我们如果认为自己错了，会坚决改；如果认为自己的方向没错，为什么不去坚持呢？”……

在近期的内部会议上，李斌变了，“现在很多人教我做CEO，我该听劝就必须听劝，连劝都听不到，那就真的很麻烦。”

听劝的直观表现之一是，据36氪爆料，备受争议的蔚来手机业务，自去年12月起，资源投入与人员规模都迎来大幅调整，手机软件团队已经并入数字座舱团队，重复岗位进行了大幅精简。

调整手机业务的背后，则是蔚来新的CBU经营机制开始起作用。今年1月，蔚来设立CBU（Cell Business Unit，基本经营单元），要求每个大部门都要有一个单独的成本结算中心，每个单元都必须建立明确的ROI（投入产出比）指标和业绩奖惩制度。目前最新的进展是，蔚来预计在一季度大规模推行该制度，二季度全面落地。

借助CBU机制，李斌不仅试图剖开蔚来身上曾经“不接地气”“不说人话”“不听劝”的标签，也试图切掉蔚来身上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追求，从每个项目到每个产品和每一个员工，都追求务实起来。

通过亲自主管供应链将小鹏汽车成本大幅降低的何小鹏，在去年就曾跟李斌说，供应链要CEO亲自管，而且要懂。不亲自管跟不懂，都容易被骗。

李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36氪报道，李斌明显加强了对供应链管理的参与程度，在产品开发的关键项目节点，还会细查成本，并直接参与电池等核心零部件的价格谈判，在蔚来内部强调“一百万倍成本思维”，要求所有成本支出均乘以一百万倍去思考是否合理。

除了亲临一线督导指挥，李斌还开始在核心产研部门推行工时填报制度，来计算每个员工对于项目的贡献。“不愿意填工时，不愿意关联项目，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就是你所在的岗位不应该存在，你应该去找别的工作。要让真正给公司创造价值的同事，把价值体现出来，作用发挥出来；要让浑水摸鱼的人，暴露出来。”

从李斌到蔚来每一个员工都追求务实高效，也是当下的蔚来急需的。2025年，蔚来多线产品技术迎来落地。4月起，蔚来、乐道、萤火虫三个品牌都有重要车型密集上市；满血版SkyOS·天枢整车全域操作系统、智驾芯片、世界模型支撑的端到端城区智驾将陆续交付；换电站建设冲刺"县县通"；海外将拓展25个市场获得增长。

更重要的是，寄托蔚来品牌再上一个台阶的行政旗舰ET9，也于近期正式开启用户试驾，并在3月底进行用户交付。

依托蔚来十年超530亿元研发投入，ET9集合了蔚来十二项全栈自研技术成果，专利申请总数达1081项，是蔚来十年科技创新的结晶之作。在3月20日ET9开放试驾当天，李斌给首批订单用户、分众传媒创始人江南春提供了礼（Li）宾（Bin）级上门试驾服务。

江南春给ET9打了99分，评价这台车做到了全球顶尖水准和中国文化的融合，是一台最适合中国创新奋斗者的车。

无论是ET9的上市交付，还是蔚来其他目标的实现，都需要背靠一个务实高效的组织，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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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新一轮组织变革的蔚来，也由此开启了一场新的博弈。每一次的企业发展动荡期，对于这家公司和公司的创始人来说，都无异于一场豪赌。

这种博弈心态，在宁德时代和曾毓群身上，同样有着明显展露。同为福建人的美团创始人王兴，曾经在自己的饭否上回忆道：一个有幸早年投资了宁德时代的朋友说，他当年第一次走进创始人曾毓群那狭小的办公室就被震了一下，只见墙上五个大字“赌性更坚强”！他说当时他心想这果然是福建人，调侃说“你为什么不挂爱拼才会赢呢？”曾正色道：“光拼是不够的，那是体力活；赌才是脑力活。”

赌对动力电池前景的曾毓群，一举带领宁德时代成长为新能源汽车时代的“宁王”。

在目前实现盈利的新能源车企中，从特斯拉到理想、零跑，无一不是在一场场变革和豪赌中，逐渐摸到了盈利的门槛。

马斯克曾在2018年遭遇Model 3“产能地狱”时刻，自己每日直接住进工厂车间扩大产能，还要时刻应对外界对特斯拉何时倒闭的诸多流言，才最终靠着Model 3的顺利量产，让特斯拉登上了全球第一车企的新王座。

现在，无论是与宁德时代的换电合作，还是内部围绕CBU掀起的新一轮组织变革，都构成了李斌为自己团队登顶信心的过程。

在2024年三季度财报会上，李斌曾给外界预告，蔚来将在2026年实现盈利，现在，李斌希望能力争盈利时间提前到了2025年四季度。达成盈利希望的核心指标，便是年度销量翻番，达到44万辆。

综合此前李斌的媒体采访内容，上述销量指标中，蔚来和乐道品牌，将分别承担超20万辆的销量任务。至于蔚来ET9，李斌的直接参考对象是保时捷帕拉梅拉和宝马7系、奥迪A8、奔驰S级。“现在帕拉梅拉销量是1300-1500，迈巴赫1000多一点，宝马7、奥迪A8量已经比较少了，我觉得肯定比A8和宝马7卖得多（后两者月销量在800辆左右）。”预售价15万元左右的萤火虫，李斌对其预估是月销几千辆。

接下来，就是等待市场验证李斌豪赌的正确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