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住在纽约，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就要买门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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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纽约市长白思豪（Bill de Blasio）批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向纽约市以外的参观者收取门票费用。鉴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是一个纳税人出钱支持的机构，这个收费的想法引起了人们的争议。过去一个世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一直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目前博物馆虽然设有“建议”门票费，但许多人实际上并不会支付这笔费用。

背负着几百万美元预算赤字压力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过去一年里一直在私下与市政府官员商议，计划向非本市居民强制收费。不过目前还有一些棘手的问题有待解决：博物馆要怎么确定访客不是纽约市民？向在纽约市工作或住在郊区的居民收费公平吗？收费标准应该怎么定？

此外，此举也会对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市政融资、博物馆作为公共机构的名声、旅游观光，甚至白思豪的连任竞选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

新闻发布会上，白思豪表示，如果收费只会影响“非纽约市居民”，那么此举是“相当公平合理的”。

他说：“俄罗斯寡头政治家要付更多的钱才能进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我非常支持这个想法。”

不过，对参观者进行区分，乃至“建议”本市居民购买门票但强制要求本州居民购票，可能会把游客和纽约市居民都推离博物馆。而且人们认为，收费是为了解决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金融与管理失误——正是这些失误，导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出现了 1500 万美元的预算赤字。为了应对财政赤字，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领导层采取了削减成本的措施，精简人员，把每年展览的数量从近 60 场减少到了约 40 场。而收取门票费用，则会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带来私人博物馆业已享有的持续巨额收益。

和曼哈顿几家收费博物馆不同，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被认为是一家公立博物馆：纽约市政府是博物馆建筑的业主，每年还会向博物馆拨款 2600 万美元。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是纽约市政府拨款最多的一家艺术机构。不过，它每年的运营成本高达 3.32 亿美元，纽约市政府的拨款只能支付其中 8% 的开支。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目前的“建议”成人票价格为 25 美元，这在 2016 财年为博物馆带来了 3900 万美元的收入，占到了博物馆总收入的 13%。强制收费很有可能会每年为博物馆多带来几千万美元，给博物馆注入一针强心剂。

如果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多挣这额外的几百万美元，纽约市可能会更倾向于把公共资金拨给其他艺术团体。市政府官员目前正考虑把这作为一项即将推出的全新文化计划的一部分。纽约市可能会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这笔新收入来替代其公共资金。因此，如果事实证明，门票费用不如市政府每年的拨款可靠，这一举动对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来说就很冒险了。

但是周三，纽约市长表示，门票收费不一定会影响市政府对博物馆的资金支持。

“我想在市政府的资金支持问题上，我们还没有什么设想，”白思豪说，“门票收费，大都会博物馆就有能力长期维持他们的正常运转了。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确实不需要额外的市政拨款，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只是允许他们以一种对市民公平的方式，负担他们的部分成本开销。”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会与白思豪市长都同意收取门票费用，进入一个让由纳税人提供资金的机构不再向所有人免费开放的领域。

在市长发表评论以前，纽约市文化事务专员汤姆·芬克皮尔（Tom Finkelpearl）说：“如果我们收到一项正式提案，我们就会好好考虑审视它。”

对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而言，这场有关门票收费的讨论恰好出现在博物馆状况不稳定的时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长托马斯·坎贝尔（Thomas P. Campbell）2 月份时刚刚迫于压力辞职了，董事会也因为监管不力受到了公众的指责。

本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长、代理首席执行官丹尼尔·韦斯（Daniel H. Weiss）承认，博物馆正“尽一切努力填补我们的预算赤字，包括调整我们在纽约市的定价结构——这也是过去我们一直在做的事”。

周三，白思豪市长批准博物馆向非纽约市居民收取门票费后，韦斯发表了一项声明。

“我们非常高兴能和白思豪以及他的团队合作，”韦斯说，“我们之间建立了牢固紧密的合作关系。他们是为了这座城市、这座博物馆好，我们也是。我们期待在未来的几个月、几年间与市长携手合作。”

由于门票收费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博物馆及市政府内部人员近来向《纽约时报》证实，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与市政府之间的商谈是秘密进行的。尽管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过去四十多年以来一直存在“建议门票费”，但纽约市这座杰出的博物馆仍然是向公众免费开放的，这点非常重要。1893 年一项法律向博物馆提供了州政府的支持，并要求博物馆“应当始终向公众全年免费开放”。

公共博物馆收取门票费用有几种模式：例如巴黎的卢浮宫（Louvre）和奥赛博物馆（Musée d’Orsay）向 26 岁以下的欧盟居民开放，非 26 岁以下欧盟居民则需要支付 15 欧元（约 16 美元）。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和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向成人收取 25 美元的门票费用，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的成人票是 22 美元。

“我不反对博物馆和文化机构向非本市居民收费，”纽约市议会多数党领袖、文化事务委员会会长吉米·范·布拉默（Jimmy Van Bramer）表示，他对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市政府之间的商谈并不知情，“去巴黎博物馆、马德里博物馆、柏林佩加蒙博物馆的时候，我就愿意付门票。”

目前，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每年共接待 700 万参观者，其中有 63% 的参观者都不是纽约州居民。博物馆领导层与市政府官员目前仍在估计收取费用可能会对这些参观者的参观习惯造成怎样的影响。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其他问题要考虑：博物馆该如何对待那些每天到纽约市来上班工作的人，他们是否应当算作纽约市民？参观者该如何在前台证明他们是纽约市居民？

如果人们认为大都会博物馆是在敲诈游客、或者在颠覆文化机构应当向公众免费开放的历史原则，那它确立门票收费制度一事在政治上就可能会影响白思豪的连任竞选。

“这有可能会是一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经典案例，”纽约市前公益维护官马克·格林（Mark Green）说，“有收入很好，但我们城市欢迎游客的名声也很重要。”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与市政府之间的这场谈判进行时，白思豪市政府正准备在接下来几周里推出纽约市第一个文化计划报告草案，管理组织市政府向艺术组织团体提供的资源。2016 年纽约市议会通过的一项法律要求，纽约市文化局（Department of Cultural Affairs）应在 7 月 1 日以前向市议会提交这项计划。

为了制定这项名为“创造纽约”（Create NYC）的计划，文化局请非营利组织西斯特街协会（Hester Street Collaborative）担任顾问、寻求指导，了解居民想要、需要从艺术组织那里得到什么，而且文化局还学习了波士顿、芝加哥等其他城市的相关计划。

这一过程中，文化局还要重新评估这些年艺术机构的融资方式——这些融资方式说明了文化机构集团（Cultural Institutions Group）建立在市有土地上的 33 家艺术机构各自能够得到多少拨款，帮助分担安保、维护以及电力等基本开支成本。纽约市还会为建设计划提供单独的预算资金。

由于白思豪市长关注资金拨款方面的平等，许多艺术团体认为，新的文化计划会重新分配纽约市 1.812 亿美元的艺术预算，一定程度上减少针对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大型机构的拨款，增加针对小机构的拨款。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门票收费政策的改变会对旅游业产生影响，这也是博物馆和市政府官员目前考虑重视的一点。

纽约市旅游组织纽约市旅游会展局（NYC & Company）发言人克里斯托弗·海伍德（Christopher Heywood）说：“此时此刻，关于这点我们所拥有的信息还不足以让我们做出中肯的评论。”

让问题更加复杂的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门票收费政策还面临着一项去年刚解决的法律质疑。两起诉讼案件主张，虽然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政策规定，参观者随便付多少钱都可入内参观，但博物馆检票处标志上的文字却具有欺骗性，迫使参观者支付 25 美元。

根据调解（目前还在等待法院的最终批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同意在其引导标识和网站上告诉参观者“你可以自行决定是否付费”，并把 25 元全额门票费用的描述字眼由“推荐”改为“建议”。

除削减开支以外，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也一直在尝试增加收入，其中一部分举措就是改进博物馆此前亏钱的零售商店。对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而言，收取门票费用的可能性就代表着大量的收入，而博物馆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大量收入。

“不论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彼此协作，互相支持，”韦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探索（各种可能的方案）。”

翻译 熊猫译社 钱功毅

题图来自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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