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电影节后,妈妈催我回家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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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围电影节后,妈妈催我回家相亲

这是一个分裂的时代,而年轻人就是站在时代裂痕处的微观分子。

父辈理解不了他们,明明身处一个物质繁荣的世界,却仍然无法快乐。

互联网像一樽巨大的玻璃罩,将不同阶层的年轻人罩在了相似的困境之中。

有人选择打破玻璃,有人选择原地躺平,也有人选择质疑和反问。

我们关注年轻一代衣食住行的生存焦虑,关注他们原生家庭带来的精神创伤,关注他们对于爱情的盼望与失望。

本期为专题报道第三篇,我们观察到了年轻人的催婚焦虑。

父母站在他们身后,掐着婚姻的倒计时。

作者 | 黄瓜汽水

编辑、题图 | 渣渣郡

一篇小红书的帖子突然火了,它的标题只有一句话,却极具戏剧冲突——

“电影入围了国际电影节,妈妈催我回去嫁人。”

在273条评论里,大家都劝她“务必珍惜自己的才华”,千万不要被落后的原生家庭拖后腿,仿佛围观的人们焦急地对着这个优秀的女孩大喊“快逃”。

于是,我联系到了这位女孩,想听她讲讲自己的故事。

电影《栖息》入围班加罗尔电影节的那天,夏茜子并没有什么波澜。

她收到通知邮件之后,补充提交了一些资料,把消息转发到了摄制组的群聊里。一切如常,她也没有告诉父母这个喜讯。

《栖息》是一个有些疏离气质的故事,由男孩和女孩的两个视角展开。

男孩为了逃避世俗纷扰,躲进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休息,一个女孩住进了他的客厅,他以为对方是一只蜘蛛精,并没有赶走她。后来男孩没钱了,支撑不起这种宁静的生活,于是找了新工作搬离了这里。

女孩被养父母抚养长大,被男友抛弃之后,受不了小镇的人指指点点,买了一张去往“银河”的车票。她来到这座城市,住进了一家青旅,其实这家青旅是男孩的客厅。当男孩搬走之后,原房主回来了,女孩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容身之所,只好落荒而逃。

许多人一辈子逃离自己的小镇,最后却发现,落脚的地方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小镇而已,人生而不自由,却总是走在寻找自我救赎的路上。

这份来之不易的微小成功,是这个22岁女孩暗自努力了许多年的成果。

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夏茜子就认准了一件事:自己生来就是要做电影导演的。

虽然在成年人的世界,这句话听上去像一句天马行空的梦想,但女孩却认真思考这个梦想的可行性,并且用实际行动完成了它。

十几岁的时候,她写出了许多剧本,有科幻片,有悬疑片,也有文艺片。但是,如果要把这些文字变成画面,有且只有一个实现途径——那就是钱。

高考结束之后,她反常地没有选择任何与电影沾边的专业,而是选择了“金融学”这个看上去八杆子打不着的方向。

原因很简单,她想学会赚钱的原理和融资的能力,“我需要有资金才能够把剧本以电影的形式呈现”,这个想法看上去有点莫名,但却异常符合逻辑。

就这样,出生在广州的她,踏上了去北京上学的路,这段路她来来回回走了四年。

和全中国大部分的普通父母一样,夏茜子的父母从未正视过她的电影梦想,更多的只有指责与批评。在他们看来,搞电影不过是“小孩的玩闹”,最后闹够了,还是要回来乖乖找个班上。

既然没办法获得父母的支持,所有经济压力都需要她一个人解决。这份奢侈的电影梦想,必须由自己买单。

她周密地计划了一份“一切为了电影”的大学计划,并且以可怕的执行力如期完成。

和普通的文艺青年不同,夏茜子明确知道梦想建立在经济的基础上。她在大学期间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专业,用拼命三郎的状态地学习、考试、实习。本科四年,她拿到了证券从业资格证、基金从业资格证、初级会计证、初级经济师证,还参与了科研项目和商业比赛,拿过2次的国家级奖项和5次校级奖项。

她的简历漂亮得不像话,完全是一个优秀金融专业学生模版。她有八大会计事务所的实习经验,在残酷厮杀的毕业季,直接拿到了央企的offer。在大多数应届生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已经有了铁饭碗。

在一个优绩主义社会,这个女孩已经尽全力攀爬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最高点。而这些耀眼的专业成绩,全是她为了“拍电影”这个终极目标而积攒的宝石。

今年3月初,夏茜子用自己在金融行业实习攒下来的钱,开始拍摄处女作《栖息》。

剧本诞生在深圳城中村的一个握手楼单间里。

那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房间,当广东回南天来临,房子的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霉菌。夏茜子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隔壁一户人家的厨房窗户,她静静地看着对面厨房里的女人一天到晚都在忙碌。

她不愿意困在这个满是霉菌的黑房子里,于是早出晚归,尽量晚点回家。在那段幽暗的时间,她创作出了《栖息》的剧本。

这部电影4月开始拍摄,5月初完成制作,夏茜子一个人兼任导演、编剧、后期。在筹备初期,她在北京顺义区租了一间房子,招募了拍摄伙伴。在导演阐述里,她记录了关于拍电影的日常:白天乘坐地铁换公交,去顺义区的场地堪景置景,晚上还要赶回朝阳区的学校宿舍画分镜。

一个22岁的非科班学生拍摄第一部电影,当然会遇到难题,比如拍摄时间超出预期、灯光器材损坏、资金预算紧张。有一天晚上在面馆拍戏,遇到了几个闹事的醉汉,团队大多是女孩,只好换了一家店继续拍,没想到醉汉跟了过来。

整部电影拍摄下来,只花费了八九千元,团队成员有在小红书上招募的,也有电影学院的学生,也有被拉来做苦力的朋友。

但就是这部成本很低的电影,在国外得到了不少认可。

《栖息》目前入围了意大利罗马第四届COLIFFE–Coliseum国际电影节、第13届班加罗尔短片电影节、巴西文化场所电影节,以及在美国的PressPlay电影节评分8.9,并推荐为Award Worthy(值得获奖)。

虽然这些奖项不是戛纳柏林威尼斯,但对于一个年轻的独立电影人来说,这就是她微观世界内的一次全面胜利。

第13届班加罗尔短片电影节入围名单

我很好奇,为什么她会创作出这样一部特殊的作品。它不流俗,充满了对社会的隐喻,也能看到强烈鲜明的作者性: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栖息之地的女孩的自白书。

当她讲述了她的故事之后,我发现,落荒而逃的人不只是故事的女主角,也是创作故事的这个人。

她一路逃跑,却很难找到自己落脚的地方。

夏茜子并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入围电影节的事。

我本以为,这个女孩会用这份“相当耀眼的成绩”去向父母宣告“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但她却淡淡地否定了我的猜测。

她重复了四五次一句相似的话:“只有我用电影赚到了足够的收入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他们,这样才能不被他们骂”。

夏茜子是一个回避家庭冲突的人,甚至是小心翼翼地和父母相处。她告诉我,其实家庭内部发生的争吵并不多,因为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父母争辩”这件事上。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吵不过,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争吵会耗费心神,也会影响我的创作,所以我找了一份他们挑不出毛病的央企工作”,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用一份父母满意的工作堵上了他们的嘴,然后偷偷继续着自己的梦想。

就在她入围电影节的几天后,母亲的电话打来,询问她学校的课程是否结束,如果结束了就尽快回家。但夏茜子本能地抗拒着来自家庭的召唤,她用六级考试搪塞过去,其实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因为家庭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舒适的地方。

“很多父母都会这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很优秀,然后以后可以赚很多钱。”

当夏茜子聊起父母的时候,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期望,也没有失望。在她的描述里,她的父母和大多数中国父母的面貌差不多:要求严格,强调付出,很难讨好。

即便夏茜子已经找到了一份离家近、收入不错的央企工作,父母仍然不够满意,他们希望女儿最好就在家门口的广州工作,深圳还是太远了。

说起催婚,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

母亲对夏茜子的婚姻大事,永远处在一种焦虑的战备状态中,仿佛周围有一万张嘴巴在说“过了25岁嫁不出去就变成剩女了”“女儿嫁不出去就全完了”。

哪怕是杂货店老板介绍的相亲对象,母亲也积极地推她去见面吃饭。然而,黑色幽默的转折点出现了:对方的母亲不喜欢染黄头发化妆的女孩,妈妈二话不说,就把她高中黑头发的照片发过去了,并且要求她立刻回家把头发染成黑色。

父母婚恋观的滞后,让夏茜子感受到了沟通失效的无助。

“我认为应该先找到一个我爱的人,而不是怀着我一定要结婚,所以我一定要马上找一个人结婚的这种心态。但我跟妈妈讲这些的时候,她只会说:‘那你就快去找啊’。”

“吵是吵不过的,他们不会听我说的话,不会接受我的观点,他们觉得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反而是我有神经病。”

母亲是那个替她捏着秒表计数的人。

父母的警戒线是25岁,他们坚信女孩超过25岁就要被挑挑拣拣。如果在25岁之前必须结婚,那么就意味着22岁之前必须找到一个潜在的结婚对象,用几年时间恋爱了解。这也是母亲如此焦急的原因,因为“剩女的丧钟”已经敲响。

“他们一直用爱我的名义,捆绑着我往他们认为更好的方向去走”。

明明彼此都关切地爱着对方,却总因为思想和观点的不同频,永远无法理解,最终只有无奈。

就像22岁这个节点,对于父母来说,是结婚的致命倒计时,但对于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女孩来说,是广袤自由人生的第一天。

但夏茜子和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永远无法真正去责怪父母。

在那篇小红书帖子下面,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条留言是这么说的:

“我们的父母不能理解他们没有接触过的广阔世界,但是给了我们走向世界的眼睛和腿。当我走过千山万水,我只想用有力的臂膀环抱着他们,让他们像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有安全感的探出头,偷偷瞄一眼我脚下的世界。”

对她而言,母亲像一扇沉重的铁门推着她,而她也清楚,在母亲的身后,有更多完美隐身的“推门者”。这些隐身的“推门者”,用“你女儿不好就是你教育不好”“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你有义务劝她”这样的话来绑架母亲。

年轻人总是好奇,为什么父母总要说“等你XX了我就完成任务了”,年轻人总是咆哮“到底是谁给父母下达的任务?”

答案其实很简单,是父母周围密密麻麻“嘴”。人言可畏,人言也会编织一张巨大的网,将父母笼在这张网里。他们太老,已经逃不出这张网了。

夏茜子心里清楚,妈妈的致命软肋,就是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回忆起这样一则小故事。在她上寄宿高中的时候,周末喜欢拉着行李箱回家,这样就可以免去背书包的麻烦。邻居看到了之后打趣她“像刚从香港出差回来一样”。自从那次起,妈妈便不允许她拉行李箱上学了,因为“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她没有服从,但却能理解母亲。“萨特在《禁闭》里说‘他人即地狱’。他人的议论,对我妈妈来说,确实是折磨的。”

拧巴的母亲,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被太多东西困住了,无论是家庭,还是公司,或是她自己思维的局限。”

夏茜子向我讲述了关于母亲的故事——

“她出生在广西,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姥姥家重男轻女,生了很多个女孩也没有生出儿子,最后便领养了一个男孩。小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时间做功课,一回到家就要做家务,第二天也是必须做完家务才能去学校。她十几岁的时候,和村里的几个女孩一起坐船来到广州找工作,打拼十几年,现在已经是一家企业的主管。”

虽然妈妈的催婚让人窒息,她的思想也早就被周遭的人和事同化,但夏茜子总是重复着作为女儿的心疼和感恩:“如果没有妈妈,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以前上初高中的时候,夏茜子会在内心埋怨母亲的局限性,甚至在日记本中写下来。

“身为她的女儿,我的一切,甚至我认为很糟糕的事,她都会对别人说。我有时候觉得,我在她的同事面前甚至没有隐私可言。我考了多少分,我在家里做了什么,她的同事都知道。但随着年龄增长,虽然我依然不赞成她的行为,我却逐渐理解了她。也许她觉得我是她的骄傲,也许她只是太多分享欲,却无处安放。”

电影《伯德小姐》

只要在父母身边,“亏欠感”就像环绕的幽灵。

他们不断向女儿重复,大人辛苦地工作,都是为了夏茜子和她的姐姐。父亲曾经喜欢抽烟,每次别人劝他戒烟时,他都会说一句话:“等我供两个女儿读完书,她们出来赚到钱了,我就可以戒烟了。”

父母购置的车和房,也会算到两个女儿头上。如今夏茜子找到工作了,家里即便没有贷款压力,也会要求她以后每个月都要“给家用”,姐姐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说起姐姐,更像是夏茜子的另一个影子,只不过姐姐已经按照父母的意愿步入婚姻了。

“姐姐24岁的时候,我爸我妈齐上阵去催婚,我爸甚至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这些年我觉得妈妈更偏爱姐姐,对我更苛刻。但姐姐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已经嫁出去了。”

夏茜子曾经不顾家里阻拦,跑去深圳的电影公司实习。在父亲看来,这份工作赚钱少离家远,女儿理应留在广州本地找一份工资更高的工作。家里其他人觉得,摊上这样不懂事的女儿,是她的父母可怜。但姐姐却坚定地站在了她身边:“她知道我想追求什么,她知道我的痛苦,她可以感同身受,甚至还来深圳陪了我一个星期。”

夏茜子心里清楚,姐姐之所以感同身受,是因为她经历过这一切。但在姐姐经历的时候,夏茜子年纪还太小,那时的她还看不透成年人的世界。

姐妹二人就像错位的双胞胎。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晚上,我跟她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她的眼泪一直在流,但她没有哭出声来。我知道她很难受,那天吃晚饭,她在餐桌前被爸爸一巴掌掴到了地上。只是因为她的英语听写不及格,被老师叫了家长。我没有安慰她,因为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

夏茜子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姐姐的成长之路,让她在无意识中规避了很多与家人相处的矛盾点。而在旁人不理解她的时候,姐姐就变成了唯一感同身受的人。

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带着刺拥抱彼此。

“叔本华提出过一个豪猪理论,大意是为了避免冻僵,一群箭猪相拥在一起取暖。但它们很快就被彼此的硬刺扎痛了。这样,它们被迫分开。但为了取暖,它们的身体又再度靠近,身上的硬刺又再次把它们扎痛了”,她如此总结自己的原生家庭。

爱是爱的,但彼此靠近就会灼烧得很疼。

这份来自原生家庭的灼烧感,迫使年轻的女孩寻找自己的那间房。

只有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她才能呼吸,才能创作,那是一个没有人逼着她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的地方。

这个世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一个女性在婚姻里湮没自己的才华。

张爱玲1937年从高中毕业时,在校刊填过一个调查,名为“爱憎表”。“最怕:死;最恨:有天才的女人太早结婚;最喜欢:爱德华八世;最喜欢吃:叉烧炒饭”。

这里说的有天才的女人,或许指的就是这样的人。把她过早地推入婚姻里,就像把珍珠掷入洗碗池。

就在我和夏茜子对话的那一天,她收到了入围“湾区短篇电影创作季”30强的通知。

下一步是复赛,如果她能进入前10名的话,主办方会给她提供去北京的机票,接下来是线下答辩,主办方会在前10部电影中选出3部,给予创作投资和帮助。后来过了几天,她又被中国电影家协会电影大讲堂录取。

她确实一直在朝着自己的方向不断地游,就像1926年横渡英吉利海峡的Trudy Ederle一样,坚定且平静。

电影《泳者之心》

这个22岁的女孩不是没有被质疑过。

曾经有一个制片人否定过她,拒绝给她投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是电影学院的科班生。这位制片人告诉她,只有电影学院的学生,未来才会获得更多的资源。

也有一位影视从业者,虽然已经离开电影制作行业了,但看到了她的剧本后,立刻就投了一笔钱,原因也很简单,对方只是想支持年轻人做出好电影。

当我问起她在青春期时写下的那些剧本,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哪一部?

她讲述了一个曲径通幽的好故事,稚嫩却充满灵气。

一个女孩在小城里受到了很多歧视,她和一个人相爱了,却因为身份被驱逐。她饿倒在公路边,一位大哥开着货车经过。女孩问大哥,有没有一个人人平等的地方?大哥回答:有,我正在去往这个地方。于是他们一起踏上了公路。

这个地方叫思城,女孩一路打听,一路听到了不同的答案。一位老人说,思城是个好地方,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灯。也有人说,思城根本不存在。一位智者告诉女孩,每个人对思城的定义都不一样,有人说这是一个人人都能用暖气的地方,也有人说,思城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女孩和大哥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一座雪山前,大哥告诉女孩,翻过雪山就是思城。他们抛弃了所有行囊,空手开始爬山。大哥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女孩,女孩按下了发送求救信号的按键。他们躺在雪地里等待命运的宣判。大哥牺牲了。

后来,思城的救援队赶到,他们救下了女孩。最终,女孩终于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思城,找到了大哥心爱的女人。女孩把大哥临终托付的银行卡交给了女人,女人却告诉她:“我不要,因为思城不需要货币,这里人人平等,我们彼此互助。”

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故事未来是否会出现在电影院的大银幕上。但夏茜子希望时间再久一点,她想赚到更多的钱,用最好的资源,呈现自己最宝贵的故事。

在此之前,她恐怕还要继续面对未知的挣扎和挫折。

一边在央企工作,一边继续自己的电影创作,一边面对家庭的催婚压力,更重要的,是她未来还要面对整个社会对女性的审视。

在22岁的她看来,最无法理解的是社会的双重运行标准。

“如果一个女性的工作不够优秀,专业作品不够完美,职位或工资不够高,那么总有人可以用‘不如趁年轻找个人嫁了’来否定她独立生活的价值。”

“可是当她的工作足够完美了,她又达到了世俗意义上剩女的标准,到了那个时候,社会又要用年龄去否定她。好像一个女人一旦超过了35岁就废了。这太可怕了,她很有可能再活50年,难道她的生命只有前20年是值得活的吗?”

这些冲突和斗争让她愤怒彷徨,更让她明白身为女性创作者该如何书写自己的故事。

电影《时时刻刻》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我父母的住所对我来说只能是短暂歇脚的地方,如果时间久了,也是会产生矛盾,彼此耗费心神。”

人们常说,女人没有真正的“家”。她们一生停留在父母家、丈夫家、孩子家。而现在,年轻的女人们意识到了这个困境,她们要找到自己的那间房。

曾经在北京求学时,夏茜子感到风一般自由。家人不在身边,没有人能够管束她,小小的宿舍间就是她自由创作的地方。毕业之后,这种限定自由戛然而止。

“我很想找到一个可以容纳我一个人自由创作的房间。在这个房间,我不需要跟别人共处一室,我不需要受到任何人的凝视,没有宿管查寝,没有人催我收拾,更没有人盯着我是否努力干活,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创作,自由地发呆,累了就入睡。”

或许在不久的未来,在那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女性创作者,会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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