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验癌”神话破灭 这场90亿美元的惊天骗局如今却快要成真了

本文转载自“丁香学术”微信公众号

你是否还记得电视剧《甄嬛传》中「滴血认亲」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虽然现在我们知道它并不科学，但这可谓是最古老的检测手段了。

古今中外为了防病治病，人类对血液检测的向往从来都不曾消减。2003 年，被称为「女版乔布斯」的伊丽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成立一家公司，号称指尖采血可以检测癌症，一时间成为资本的宠儿，但其宣称的滴血验癌被揭露只是谎言，又一次让人们的美好期望幻灭。

在血液检测这一领域，向来是谎言与现实纵横交织，传奇与骗局跌宕起伏。然而，随着时间的沉淀和技术的发展，惊天骗局也许真的可以成为医学奇迹。

传奇与骗局，仅仅一念之差

可以说，霍姆斯为疾病早检造了最完美的梦。

2003 年，刚满 19 岁的霍尔斯从美国斯坦福大学辍学后，于 2003 年创建 Theranos 公司。公司宣称掌握了一项先进而且可以推广的技术：利用一款专利分析仪，只需要采集指尖的数滴血，就能检测出癌症和高胆固醇等多种疾病。大笔投资纷至沓来，霍姆斯本人也被冠以「女乔布斯」的称号。

2015 年，霍姆斯借其公司 90 亿美元的估值，被《福布斯》评为美国最年轻、最富有的白手起家女亿万富翁。

然而霍姆斯的美好想象终究只是幻想而已，目前的科学技术根本无法完成。这项「颠覆医学诊断」的奇迹从 2015 年开始崩塌。美国媒体对 Theranos 公司的血液检测仪和检测方法提出质疑，Theranos 被曝光给数千名患者出具的有关艾滋病、癌症等疾病的检测结果不准确，并且 Theranos 实际上经常使用外部公司的传统实验室设备完成测试。霍姆斯被指「把一种她知道不起作用的医疗产品商业化」以骗取大量投资。

2016 年，Theranos 公司的血检执照被吊销。《福布斯》对霍姆斯的身价估值也从 45 亿美元直降为零。

2018 年霍姆斯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大规模欺诈。Theranos 公司也随之倒闭，这个传奇故事被《华尔街日报》记者约翰·卡雷鲁写成了《坏血：硅谷初创巨头的骗局》一书。

当谎言被拆穿，美梦破裂，尘埃落定以后，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等待霍姆斯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2021 年 8 月 31 日，现年 37 岁的霍姆斯现身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法院。由于此前多次就公司的血检技术发表虚假或误导性言论，以吸引投资者，霍姆斯被控诈骗等多项罪名。若罪名成立，她可能面临最长 20 年的有期徒刑。

图片来源：央视财经

滴血验癌，从惊天骗局到医学奇迹

虽然 Theranos 滴血验癌的惊天骗局被戳破，但是科学的巨轮从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随着大量高新检测技术的不断涌现，如高通量测序、质谱技术、蛋白芯片等，血液检测已经成为无创化、集成化、智能化的全新的领域。滴血验癌这种无创化癌症筛查技术噱头十足，仍然是许多科学家以及投资公司追逐的热点。

2021 年 8 月 31 日，来自美国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和华盛顿大学医学院放射肿瘤学系的 Aadel A. Chaudhuri 团队在Plos medicine上发表了题为Cell-free DNA ultra-low-pass whole genome sequencing to distinguish malignant peripheral nerve sheath tumor (MPNST) from its benign precursor lesion: A cross-sectional study的研究性论文，开发了一种血液检测，可以帮助 1 型神经纤维瘤病（NF1）患者早期发现癌症，这一发现让滴血验癌这一概念「重回神坛」。

图片来源：Plos medicine

1 型神经纤维瘤病（NF1）是一种常见的遗传性癌症易感性综合征，全球发病率约为 1/3000。NF1 死亡的主要原因是恶性周围神经鞘瘤（MPNST），这是一种侵袭性软组织肉瘤，由良性丛状神经纤维瘤（PN）前体病变引起。从 PN 到 MPNST 的转化很难通过影像学或活检来检测，这通常会延迟 MPNST 的诊断并导致预后恶化。

MPNST 患者的预后很差，因为癌症可以迅速扩散，并且经常对化疗和放疗产生耐药性。在诊断出患有 MPNST 的人中，80% 会在五年内死亡。

目前，临床上使用成像扫描（MRI 或 PET 扫描）或活检来确定 PN 是否已转化为 MPNST。 然而，活检结果并不总是准确的，而且由于肿瘤沿着神经生长，因此患者进行手术可能要忍受巨大痛苦。与此同时，成像检测既昂贵又不准确。

为了开发简单的检测方法，研究者收集了 23 名 PN 患者、14 名尚未接受治疗的恶性 MPNST 患者和 16 名无 NF1 的健康人血液样本。大多数研究参与者是青少年和年轻人，这也是最常发生 MPNST 的年龄。

研究人员从血液样本中分离出游离 DNA（cell free DNA, cfDNA）——即从细胞中脱落到血液中的 DNA，并使用全基因组测序技术寻找三组之间遗传物质的差异。

图片来源：Plos medicine

研究发现 MPNST 患者的游离 DNA 有几个典型特征，可以将其与其他两组的游离 DNA 区分开。例如，相较于丛状神经纤维瘤患者或无 NF1 患者的游离 DNA，MPNST 患者的游离 DNA 片段更短。此外，MPNST 患者血液样本中来自肿瘤的游离 DNA 比例（称为「血浆肿瘤部分」）比丛状神经纤维瘤患者高得多。

总之，这些差异使研究人员能够以86% 的准确率区分出丛状神经纤维瘤患者和 MPNST 患者。

值得一提的是，在 MPNST 的研究参与者中，血浆肿瘤分数也与他们对治疗的反应程度一致。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的血浆肿瘤分数在治疗后减少，他们的肿瘤的大小和数量（通过成像扫描测量）也会减少，也就是说血浆肿瘤分数的增加与转移性复发有关。

图片来源：Plos medicine

「你可以想象用化疗方案治疗病人时，这种血液检测可以轻松快速地让我们确定疾病是否在好转，甚至可能完全消失」, 研究者之一 Shern 博士说, 「如果你通过手术取出了 MPNST，并且血液检测呈阴性，你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监测病人是否会复发」。

这种类型的血液检测也可用于早期发现和监测其他易导致癌症的遗传性疾病的患者，例如多发性内分泌瘤或 Li-Fraumeni 综合征等。如果检测结果出现异常，那就是我们就能及时知晓，采取行动并寻找肿瘤了。在这些疾病检测中，如果这项技术能被应用，使用简单的血液检测来筛查高危人群，就真的不再是梦了。

当然，这项研究还有一定的局限性。即使该研究包括两家大医院的 NF1 患者，但是研究规模还是太小了。对此，研究人员正计划对更多患者进行更大规模的试验。Shern 博士说「我们团队的目标是将血液检测的准确率从 86% 提高到接近 100%，其中一种方法是改进遗传分析，关注目前已知的参与 MPNST 的基因」。

如果这项研究被应用推广，那真是造福人类的巨大贡献！因为在发展中国家和其他资源匮乏地区，获得成像所需的设备和专业知识是极其有限的，但是血液检测既简单又廉价，就能在 NF1 患者上早期检测 MPNST，这种方法将造福全人类！

虽然有关滴血验癌的种种负面新闻层出，但是基于液体活检的无创化、集成化的血液检测技术仍炙手可热。以上研究表明，基于 cfDNA 的血液检测作为组织活检的无创替代方案，在癌症高危人群的早期筛查和癌症的辅助诊断领域具有广泛的应用前景。

也许，滴血验癌仅仅只是一个开端，从惊天骗局到医学奇迹，也仅仅是需要时间和技术的沉淀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