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苗“明星巨头”遭强烈质疑，一反腐组织致函美证监会，呼吁调查Moderna高管的股票交易

过去的几个月，美国生物科技公司 Moderna 因为新冠疫苗研发占据了大量媒体版面。

Moderna 借助此前未经验证的技术和方法研发新冠候选疫苗，有望更快得到结果，但失败的风险也更高，引来资本市场对其的戏剧性追逐。

一个标志性峰值出现在 5 月 18 日。Moderna 发表新闻稿，宣布了一个积极的临床试验结果，称测试的疫苗被认为是安全的，能激发对病毒的免疫反应。Moderna 股价旋即上涨 30% 至 87 美元，而公司 CEO 以及多名高管则随后出售了价值 9000 万美元的股票。

图｜股票市场对 Moderna 疫苗寄予了厚望。（来源：彭博社）

监管文件显示，新闻宣布之后，包括 Moderna 首席财务长 Lorence Kim 曾行使 300 万美元的 24.1 万份期权，以1980万美元的价格将其卖出，获得1680万美元的利润。Moderna 首席医疗官 Tal Zaks 则花 150 万美元来行使期权，随后，他立即以 977 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这些股票，从中获得 820 万美元的利润。

该举动引起了反腐组织 Accountable.US 的关注。现在， Accountable.US 已经致函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称交易的时机十分可疑，呼吁调查 Moderna 高管的股票交易。

质疑的一大重点在于，Moderna 发布的新闻稿在疫苗效果上措辞模糊，并无有力数据和信息，无法评估疫苗的疗效。

当时网络上也有不少言论表示，Moderna 为什么不等待更大规模的临床试验结果刊登在同行审议的期刊上时，再进行宣布？

在给 SEC 的致函中，Accountable.US 总裁 Kyle Herrig写道：“这种不当行为特别令人震惊，因为这不仅涉及金融欺诈和操纵金融市场，而且还利用了COVID-19大流行带来的广泛恐惧。”这些利用，是为了“提升公司的价值，以及他们（高管们）自己的银行账户”。

“我强烈敦促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彻查此事，”Herrig 写道。

图 | Moderna Therapeutics（来源：Moderna）

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 Moderna 此前的新闻稿宣布了什么。

5 月 18 日，Moderna 公司宣布，公司备受关注的一种新冠病毒疫苗在早期第二阶段人体试验中，参与者体内产生了新冠病毒抗体。根据 8 人的试验结果，其研发的 mRNA 疫苗一期人体临床试验似乎是安全有效的。

据了解，这项试验共有 45 人参与，每 15 个人一组，分别接受 25 微克、100 微克或 250 微克剂量的接种。参与者通过上臂肌肉注射疫苗，每次疫苗注射间隔大约28天。

在实验进行的第 43 天，即受试者第二剂疫苗接种后两周后，对 8 名受试者进行了中和抗体（ neutralizing antibodies，中和抗体可有效阻止病毒感染细胞并消除病毒）检测，分别是来自 25 微克组和 100 微克组的前 4 名受试者。

8 名受试者均检测到中和抗体。其中，25微克剂量组的参与者体内产生的结合抗体水平与新冠肺炎康复者血清抗体的样本相同。此外，100微克剂量组的参与者体内产生的新冠病毒抗体，甚至“明显超过”了康复病人体内的抗体水平。

但公司补充称，目前还没有关于其他参与者的中和抗体数据。Moderna CEO Tal Zaks 在一份声明中称，“这虽是早期的第一阶段数据，但表明即使只接种 25 微克的 mRNA-1273 疫苗，也能在新冠病毒感染患者体内产生免疫反应。”

这一实验结果公开后，Moderna 股价随即飙升，5 月 18 日收盘时，股价上涨 19.96%，市值超过 296 亿美元。

仅在第二天（5 月 19 日），反转猝不及防。有科学家质疑其有效性，认为由于尚未发布数据，因此缺乏评估结果所需的细节， Moderna 的疫苗测试结果存疑。受此影响，Moderna 股价在周一暴涨近 20% 后，在周二下跌 10.41%，盘后交易中进一步下跌近 6%。截至周二收盘，Moderna 市值缩水至 266 亿美元，下跌超过 30 亿美元。

主要有以下 4 点质疑：

1、合作伙伴 NIAID 默不作声

专业医疗媒体 STAT 发布文章指出，作为 mRNA-1273 疫苗研发的合作伙伴，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在 Moderna 发出声明后并没有对外发表任何观点和声音，拒绝对此事进行评价。“按照惯例，NIAID 从来不会对科研成果遮遮掩掩，美国免疫学家、NIAID 主任安东尼 · 福奇（Anthony Fauci）博士或者其他资深研究人员常常会接受媒体采访。”

2、抗体相关数据不全

尽管 Moderna 在声明中表示已在 8 名受试者体内检测到中和抗体，且其水平等于或高于康复者血清的抗体水平， 但其余 37 人的情况并不清楚 。

此外， Moderna 在声明中也没有交代这 8 人的年龄组成 ，STAT 文章指出，这或许对于疫苗效用的判断产生重大偏差。假设这 8 人均处于较年轻的年龄组，对于最需要保护年长群体的新冠病毒疫苗而言，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3、抗体持续时间不清楚

有观点认为，疫苗引发的抗体持续时间并不清楚。约翰斯 · 霍普金斯大学的疫苗研究员 Anna Durbin 认为，“Moderna 指出志愿者在接受第二次注射两周后产生了中和抗体，但 并不清楚这一抗体能维持多久，整个实验的时间太短了 。”

此外，也有专家质疑 “将志愿者抗体水平与新冠痊愈患者进行对比” 的意义是什么。美国耶鲁大学疫苗研究员 John Rose 表示，根据一项来自中国的研究结果显示，“新冠肺炎康复者体内的抗体水平有非常大的差异”，他 不知道 Moderna 声明中的这个比较传达了什么样的意义 。对于公开具体抗体水平数据的要求，Moderna 回应称详细数据将会在 NIAID 的最终报告中呈现。

4、不通过科学期刊发表研究结果

杜宾认为，Moderna 仅仅是通过官网公布了试验结果，其在声明中提到的一系列实验并没有在任何科学期刊上发表，这很难令人信服。

质疑文章发出后，Moderna 股价大跌，主要股指也在尾盘出现大幅跳水情况。有 Twitter 网友调侃表示，“这篇文章让我损失了 700 美元”。

（来源：Twitter）

面对质疑，Moderna 董事长Noubar Afeyan在5 月 20 日接受美国财经媒体 CNBC 采访时称，公司绝对不会公布与 “实际情况” 不符的数据。Moderna 股价随之又上涨 2.5%。

图丨专业医学媒体STAT曾刊登专家质疑（来源：STAT）

Moderna 成立于 2010 年，2011 年正式运行，专注于基于信使核糖核酸( mRNA )的药物研发，创始团队源自哈佛，总部位于哈佛所在的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镇。

蛋白质生物大分子药物在上世纪获得巨大成功，但其开发工艺十分复杂，在时间和成本上都有很大的提升甚至是替代空间，mRNA 药物可以理解为一个药物输送平台，它在进入人体细胞后开始表达相应的蛋白质分子，即真正的具有治疗作用的药物。理论上，一种生产工艺和配方理论上就可以适合所有药物，因此这种基于 mRNA 的技术被看好。

但因为是一种未被市场完全验证的技术，首先安全性就是一个大考验。这也是 Moderna 成立之后率先迈出的第一步：2012 年 6 月，Moderna 的科学团队在蒙特利尔实验室对猴子注射了他们编码为特定蛋白质的 mRNA 药物，并在这些猴子的血液中检测到了这些编码蛋白，其引起的免疫反应也极低。实验的成功，验证了 mRNA 技术适用于灵长类动物，并且是安全的。

到 2012 年 12 月， Moderna 开始脱离隐形模式，正式对外曝光的同时，也完成 来自投资机构 Flagship Pioneering 超过 4000 万美元的融资。

2013 年，更大的惊喜来临。此前实验的成功，吸引到了阿斯利康的注意，双方最终于 2013 年 3 月，签订⼀项为期 5 年的独家协议，旨在和 Moderna 共同研发和商业化⽤于治疗严重⼼⾎管疾病、代谢和肾脏疾病以及癌症的 mRNA 疗法。

在这之后，Moderna 便开始了迅速崛起之路，达成与默克、人类疫苗项目等重要对外合作，迅速扩张成为了 mRNA 领域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根据我们的不完全统计，Moderna和战略合作伙伴共推进了逾 15 药物研发项目，疫苗开发计划已经涵盖传染病（如寨卡），肿瘤学，心血管疾病和罕见遗传疾病。

2018 年，尽管仍未有一款产品正式面世，Moderna 在达斯达克上市，并在当时创造了美股史上最大生物科技公司 IPO 记录。

在新冠疫情期间，Moderna 亦被认为是新冠疫苗竞争中的领跑者。不过截至目前，mRNA 技术疫苗仍是一种未经证实的疫苗平台，现有疫苗没有一种是用该方法开发得来。

在宣布与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合作设计和测试其疫苗后，Moderna 得到了大量关注。Moderna表示，如果未来的研究进展顺利，他们的疫苗最早将于明年1月上市。

就在几天前，福奇还透露， Moderna 预计在 7 月开始新冠疫苗三期临床试验，规模约为 3 万人，参加三期人体临床试验的志愿者的年龄主要分布在 18-55 岁，但也有更年长的人，以及包括那些因感染新冠病毒肺炎而面临严重疾病风险的患者。试验主要是了解疫苗是否有不良副作用。

如果 SEC 对此采取相应行动，或为 Moderna 新冠疫苗的开发再添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