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舒马赫,完美从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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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舒马赫,完美从不完美

原标题: 迈克尔·舒马赫,完美从不完美

从 1994 年算起,刚刚在 1 月 3 日度过自己 50 岁生日的车王,也将迎来他首夺 F1 总冠军 25 周年。那一年在阿德莱德赛道,他用一种极具争议也不甚光彩的方式,赢得了个人第一次 F1 年度车手总冠军(Formula One World Drivers' Champions)。

接下来的十年,迈克尔·舒马赫将这一数字刷新到了空前绝后的七次。

1994

舒马赫带着区区 1 分的微弱优势,来到这一年的收官战澳大利亚大奖赛。这是他进入 F1 四年以来,第一次离总冠军这么近。积分榜上落后 1 分紧咬着他的,是 1968 赛季 F1 总冠军格拉汉姆·希尔之子、威廉姆斯车队的达蒙·希尔。

(达蒙·希尔和舒马赫)

那年的 F1 赛季有十六站比赛,每站比赛前 6 名可获积分,最后按照全年总积分的多少决出总冠军。所以理论上,假如在赛季最后一站澳大利亚阿德莱德赛道,舒马赫和达蒙·希尔都没能完赛,舒马赫就会以 1 分的优势锁定总冠军。

于是在阿德莱德的第 35 圈,舒马赫以自己的方式,让这个理论上的假设化为了现实中的奇迹。他的第一座 F1 总冠军奖杯就此到手,十一年的“车王”传奇由此揭开序幕。

(撞飞起来的是舒马赫)

达蒙·希尔是舒马赫 F1 生涯中的第一位重量级冤家。1994 年,在赛季初车队当家车手、“车神”埃尔顿·塞纳发生严重事故不幸遇难后,他为陷入灰暗中的威廉姆斯车队重燃希望。在那个著名的 5 月 1 日,塞纳以接近 300km/h 时速撞上伊莫拉赛道的混凝土护墙。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当时紧跟在塞纳身后的,正是已经初露锋芒的迈克尔·舒马赫。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赛季中段的英国站鲁莽顶撞赛会裁判,丢掉了一个第二名并被禁赛两场,舒马赫本有机会轻松拿下 1994 年的车手总冠军。但达蒙·希尔抓住时机,在舒马赫缺席的两场比赛中接连取胜,将总冠军悬念留到了最后一站阿德莱德赛道。

于是就出现了上面那一幕,舒马赫出现失误即将被达蒙·希尔超越(这意味着总冠军将易手),但他强行向希尔挤去而被顶飞退赛。走出赛车的舒马赫坐在场边,焦急的眼神中透着一点点期盼。命运并没有折磨他太久,很快,在离他几百米外的维修区,达蒙·希尔坐在悬挂受损的赛车里,无奈而痛苦地摇头。

(舒马赫直接退赛,希尔也没有幸免)

这样两人双双退赛,总积分榜排名也就没有变化。舒马赫以 1 分优势,戏剧性地拿到职业生涯第一个 F1 车手总冠军。时至今日,很多人包括达蒙·希尔本人都认为,舒马赫导致碰撞的动作是有意为之——尤其是结合后来的种种事件。

(场边藏不住欣喜的舒马赫)

人们认同达蒙·希尔(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判断,因为之后的一切都显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就是舒马赫刻在骨子里的行事准则。后来在 1996 年,舒马赫转投当时低迷已久的法拉利车队,达蒙·希尔终于赢得了一次车手总冠军。

1996 年前的法拉利 F1 车队,远不是后来舒马赫出战时的那个红色帝国。当时法拉利的上一个车手总冠军还是 1979 年,车队总冠军也要追溯到 1983 年。自从 1988 年恩佐·法拉利辞世,90 年代的意大利跃马一度沦落至中游。

但法拉利终究是 F1 最负盛名的车队,身披红色夺冠依然是车手们的终极梦想。年轻气盛的舒马赫也不例外,1995 年在贝纳通车队成功卫冕后,次年他开始了自己长达十一年的法拉利车手生涯(1996-2006)——这也是他最具代表性、最富传奇色彩、也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形象。

1996 赛季,首次身披法拉利战袍的舒马赫年终排名第三(总冠军是达蒙·希尔)。舒马赫不愧为那几年 F1 赛场的“当红炸子鸡”,加盟法拉利仅第二年,1997 赛季,他就险些为这支意大利老牌车队赢得久违的年度总冠军。之所以得加上“险些”,是因为舒马赫遭遇到了第二位冤家:加拿大人雅克·维伦纽夫。

(舒马赫与雅克·维伦纽夫)

1997

雅克·维伦纽夫的父亲,是 80 年代法拉利传奇车手吉尔斯·维伦纽夫。吉尔斯总共只开了四年 F1,从未赢得过一次总冠军,但他在 F1 世界的声誉却堪比塞纳、普罗斯特等传奇人物。他是恩佐·法拉利的麾下爱将,他的身故让恩佐悲痛欲绝,甚至至今还影响着整个法拉利。1982 年,因为和法拉利队友间的矛盾,间接导致吉尔斯发生严重事故而英年早逝。如今加拿大举办 F1 的维伦纽夫赛道,就是因吉尔斯而得名。

(老维伦纽夫)

赛车世界里子承父业的很多,像前面说到的达蒙·希尔和格拉汉姆·希尔父子,如今舒马赫之子米克·舒马赫也正在向着 F1 努力。就在 1996 年舒马赫“跳槽”法拉利时,吉尔斯的儿子雅克·维伦纽夫进入了 F1 赛场。

小维伦纽夫也是一位天才车手,1996 年作为“一年级新生”就获得了全年亚军(夹在达蒙·希尔和舒马赫之间),和队友达蒙·希尔拼到年末收官站才遗憾落败。次年达蒙·希尔离开了具有争冠实力的威廉姆斯车队,留在威廉姆斯的维伦纽夫就成为了舒马赫的最大敌人。

造化弄人,1997 赛季进行到收官站西班牙,又是舒马赫比新对手维伦纽夫领先了 1 个积分。

赛前,所有人就在猜测舒马赫会不会故技重施,用当年对付达蒙·希尔的方式“干掉”维伦纽夫。而维伦纽夫在接受采访时就表示,“做好了在赛道上发生接触(撞车)的准备。”

当那场比赛进行到第 48 圈,原本领先的舒马赫被维伦纽夫快速追近。不知道应该算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当维伦纽夫在一个弯角准备超车时,舒马赫“不负众望”,扭转方向盘一头撞向了维伦纽夫的赛车……

然而好运不是年年有,也或许是维伦纽夫早有防备,这次碰撞的结局是舒马赫被撞出赛道退赛,维伦纽夫的赛车虽有受损却不严重,继续支撑着以第三名完赛——这足以让他赢得自己唯一的一次 F1 车手总冠军。

非但阴谋没有得逞,舒马赫在所有人已经“预知”的情况下,公然再度使用同一种“阴招”,赛事管理者 FIA(国际汽联)的官员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了。赛后,舒马赫被判罚取消 1997 赛季的全年成绩,不仅没阻止维伦纽夫将冠军夺走,连亚军头衔也没能保住(不过以舒马赫的性格,他对亚军应该也没啥兴趣)。

之后的 1998 和 1999 年,舒马赫都败给了第三位重要对手米卡·哈基宁,其中 1999 年舒马赫在英国银石撞断了腿而缺席了半个赛季。不过,哈基宁倒不像前两位冤家那样与舒马赫结怨,虽然场上拼得照样凶,场下却保持着难得的私交。

(左:米卡·哈基宁)

进入新世纪,2000 年,舒马赫终于实现了带领法拉利复兴的伟业。舒马赫真正为广大非车迷的普通人所知,也正是缘于 2000-2004 年,他在法拉利五连冠开创的红色王朝。当 2003 年舒马赫夺得自己的第 6 个车手总冠军,意味着他打破了胡安·方吉奥 50 年代创下的 5 次冠军纪录,成为 F1 历史上最成功的车手,“车王”称号名副其实。2004 年是舒马赫与法拉利最后的辉煌,18 站比赛中法拉利赢得 15 次,其中舒马赫 13 次,已经到了无可战胜的地步。

但辉煌是他与法拉利的,F1 举办方不会看着冠军位置被垄断。2005 年 F1 规则再度大改,没能适应的法拉利与舒马赫陷入苦战,眼看着红色王朝被雷诺车队与费尔南多·阿隆索——他的最后一个争冠对手——所终结。

2006

法拉利和已经 37 岁(对于 F1 车手算高龄)的舒马赫,只用一年就缓了过来。2006 赛季他们重回争冠行列,与新科世界冠军阿隆索的争斗贯穿了全年。

赛季的前半段,雷诺和阿隆索优势明显,舒马赫不得不苦苦追赶。第 7 站摩纳哥大奖赛开赛前,他以 39 个积分落后于 54 分的阿隆索。摩纳哥站周六的排位赛上,舒马赫在临近结束前依然保持着杆位成绩(杆位=正赛第一个起跑,以单圈成绩排序),而摩纳哥赛道是一条狭窄难超车的街道赛,在这里杆位几乎等同于冠军。

然而不好的消息传来:正在刷新单圈成绩的阿隆索,这一圈的成绩极有可能把舒马赫从第一名挤下去。而此时的舒马赫已经没有时间开到起跑线去挑战对手。

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这是你我的想法,却不是舒马赫的思维方式。当赛车经过 Rascasse 弯时,舒马赫突然一个“失误”,“不慎”将车刹停在了护墙边。法拉利赛车横在弯道上,后面的阿隆索通过此处不得不减速避让,耽误的时间足以让他的这一圈变成徒劳。即倘若正赛按已有成绩排名发车,舒马赫仍将在第一位。更绝的是,舒马赫的这次“失误”恰到好处:没有撞到护墙,赛车完好无损。

还没等舒马赫把车开回车房,他的这一行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客观上没人能知道他究竟真是失误还是故意为之,但你从开头看到这里,应该也忍不住怀疑后一种可能。赛会官员当然不是傻子,何况舒马赫还是“惯犯”,FIA 立即宣布对舒马赫的“事故”进行调查。F1 老板伯尼·埃克莱斯顿公开称这是“作弊”行为,仍在参赛的维伦纽夫提议将舒马赫从 F1 车手协会(GPDA)开除。

第二天正赛开始前,FIA 宣布调查结果:舒马赫的排位赛成绩被彻底取消,正赛从维修区发车(相当于末位)。阿隆索从第一位起跑顺利摘得摩纳哥站冠军,舒马赫整场飞奔才苦苦追到第五——实际上,如果他当时不故意“失误”,好歹也能排进前三位。最终 2006 年阿隆索成功卫冕,舒马赫“带着第八冠退役”的梦想破灭。

“King”,当被要求用一个词来形容舒马赫时,先后发掘舒马赫、阿隆索的 F1 传奇大佬布里亚托利脱口而出。顶尖的速度、几无缺陷的技术、稳定的发挥水准、强大的抗压能力、顽强而旺盛的斗志、无所畏惧的勇气、一流的雨战技巧、超强的团队凝聚力……对于这样一位几乎是每个车队经理都梦寐以求的赛车手,一个创造七届世界冠军神话家喻户晓的车王,除了完美二字,似乎没什么其他形容词可以代替。

当真正了解舒马赫,你又会轻易发现完美下的不完美——不论是他本人还是这个世界,从未试图隐藏过。他曾两度试图以撞车夺取冠军,他曾数次故意制造失误来窃取优势,他曾将亲弟弟拉尔夫·舒马赫逼得无路可走、让现场观赛的母亲为之愤怒,他曾违规阻挡老队友巴里切罗让后者险些丧命。而当他被别人使绊,却又会怒不可遏冲向对手当面讨说法。

舒马赫对胜利的渴求,可以驱使他为此不择手段。所有了解他的人心知肚明,他自己也坦然得毫不掩饰。恨他的人唾骂他是名誉熏心的无耻小人,粉他的人钦佩他为了胜利扫除一切而无所顾忌。就像《头文字 D》里说“车手就应该有脾气”,正是这些不完美,让七冠王的传奇愈加真实,也愈加完美。

外媒引发的“苏醒”乌龙已经过去,然而虽然已经苏醒四年,舒马赫的病情仍使他无法现身于公众面前。50 岁生日暨首冠 25 周年,愿他早日赢回可以正常生活的健康,这一次,随便你用什么“阴招”,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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