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图灵奖得主当“皮条客”的亿万富翁,与他操纵的科学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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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图灵奖得主当“皮条客”的亿万富翁,与他操纵的科学网络

8 月 10 日,亿万富翁杰弗里·爱泼斯坦在狱中身亡,让他入狱的罪名是涉嫌拐卖和性侵未成年少女。爱泼斯坦的性侵网络牵涉出西方大量政商名流,同时也在学术圈引发了一场地震。

爱泼斯坦的“科学朋友圈”令人震惊,他与史蒂芬·霍金、乔治·丘奇、斯蒂芬·平克等声名显赫的科学家在不同场合谈笑风生,也向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捐款资助科研;已故的人工智能先驱、图灵奖得主马文·明斯基,则直接被指控经由爱泼斯坦组织,性侵未成年少女……

通过金钱与性交易,爱泼斯坦编织起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并试图在科学这个特定的圈层中施加自己的影响力。

杰弗里·爱泼斯坦 | New York State Sex Offender Registry via AP

被指控拐卖和性侵未成年少女、强迫未成年少女卖淫的亿万富翁杰弗里·爱泼斯坦(Jeffrey Epstein)在监狱中身亡,美国联邦监狱管理局称其死因为自杀。爱泼斯坦自称“科学慈善家”2008 年入狱前后,他在科学家们身上投入大量金钱和精力,与他有牵连的包括生物学家史蒂芬·杰伊·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生物化学家乔治·丘奇(George Church)、进化科学家马丁·诺瓦克(Martin Nowak)、语言学家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精神病学家奥利弗·萨克斯(Oliver Sacks),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夸克的发现者莫里·盖尔曼(Murray Gell-Mann),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弗兰克·维尔切克(Frank Wilczek),以及图灵奖得主、人工智能先驱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等。

曾经从爱泼斯坦那里接受资助的人纷纷与他撇清关系,要么退还资金由司法机构处理,要么给慈善组织捐出等额的资金。

对麻省理工学院来(MIT)说,退还爱泼斯坦的捐赠不过是最小的代价。爱泼斯坦入狱后,MIT 媒体实验室(Media Lab)主任伊藤穰一(Joichi Ito)、极端量子信息理论中心(Center for Extreme Quantum Information Theory,xQIT)主任塞斯·劳埃德(Seth Lloyd)先后为接受爱泼斯坦的捐款而道歉。MIT 校长拉法埃尔·莱夫(Rafael Reif)刚刚在 8 月 22 日宣布,学校将向慈善组织捐出 80 万美元,用于帮助爱泼斯坦事件受害者以及其他性虐待受害者。80 万美元是爱泼斯坦过去 20 多年对 MIT 捐赠的金额。莱夫在公开信中表示:“我们容许 MIT 参与了为爱泼斯坦提升名誉的行为,这转移了(公众及其他人)对其可怕罪行的注意力。任何道歉都无法弥补这样的错误。

而哈佛大学还未意识到这点。今年 7 月,学校代表表示,对于爱泼斯坦为成立演化动力学项目(Evolutionary Dynamics Program)项目捐赠的 650 万美元,校方还没有退还的计划。

把这些钱捐出去,意味着由接受爱泼斯坦资助形成的错综复杂的影响力交易网络将开始瓦解。

私人岛屿上的罪行

平克、古尔德、霍金、盖尔曼、萨克斯和维尔切克在 2008 年、爱泼斯坦第一次受到性侵指控之前参加过爱泼斯坦的聚会。平克自称在聚会上当面反驳了爱泼斯坦的理念,此后再也没有收到聚会邀请。但是另一些人与爱泼斯坦走得更近。

据媒体报道,爱泼斯坦常以按摩服务为名招募未成年少女,承诺提供每小时 200 到 300 美金的报酬。他还要求女孩们互相介绍,并收走外国女孩的护照。如果女孩们拒绝,爱泼斯坦就威胁她们,要她们小心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甚至人身安全。据《迈阿密先驱报》统计,仅仅在 2001 到 2006 年间,就有至少 80 个女孩遭到爱泼斯坦组织的猥亵和侵犯。

关于爱泼斯坦对少女的嗜好,一名曾经调查爱泼斯坦事件的记者告诉《纽约时报》:“让我惊讶的是,他的整个社交圈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漫不经心地忽略了它。”爱泼斯坦还常常邀请名流朋友们乘坐私人飞机或者到访自己的豪宅,强迫少女们为他们提供“服务”,然后用钱打发她们。就在爱泼斯坦身亡的前一天,媒体曝光了一份证词,一名女性称自己在爱泼斯坦安排下遭到明斯基性侵。当时是 2001 年,明斯基 73 岁,受害女性 17 岁。

明斯基已经于 2016 年去世,他生前在 MIT 任教,曾经参与创办了 MIT 人工智能实验室,还获得了 1969 年图灵奖,被视为人工智能的先驱人物。另一方面,他也是爱泼斯坦私人岛屿的常客,甚至至少两次在那里举办人工智能学术会议。

爱泼斯坦的人脉“经纪人”

用科学术语来说,爱泼斯坦是一个“marker”。就像是在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前注入的放射性示踪剂一样,他的罪行揭示了一个美国知识分子小团体之间的联系,他们在私下里定义了最近 30 年的科学、科技和文化爱泼斯坦用他的方式,买下了这个由学术会议、研究机构、虚拟沙龙甚至杂志出版组成的大创意产业综合体(Big-Ideas Industrial Complex)。

当这些天才发现他们曾经讨好一个恋童癖强奸犯,他们有何反应呢?丘奇在接受 STAT News 采访时表达了公开道歉,将其归咎于于“书呆子的视野狭窄”。而 MIT 媒体实验室负责人伊藤曾接受爱泼斯坦为他个人的科技投资基金进行捐赠,最近他称此事是“一个错误的判断”。MIT 媒体实验室副教授伊森·扎克曼(Ethan Zuckerman)和访问学者 J·纳森·马西亚斯(J. Nathan Matias)因不满学校与爱泼斯坦的关联宣布辞职。

“视野狭窄”似乎不太可能是与儿童强奸犯交往的理由,金钱和人脉网络的影响才是。作家经纪人、超级联络人约翰·布鲁克曼(John Brockman)就是一个主要节点,爱泼斯坦的金钱流向似乎以布鲁克曼的交际圈为边界。布鲁克曼为科技、科学领域的一群受欢迎、高收入的精英作家们提供经纪服务,并且一直是科技和文化领域的常客。

约翰·布鲁克曼。| WIkipedia

花钱买到的影响力

很容易猜测,爱泼斯坦希望从这些高级知识分子“神父”那里购买世俗的赎罪券,来洗白自己的名声。或许他只是希望自我感觉很聪明。也有人说爱泼斯坦对科学的兴趣不过是极其肤浅的,他会问一些大问题,但听得心不在焉,然后改变话题,说道:“这和美女有什么关系?”

但爱泼斯坦没有止步于与科学家们来往和进行资助,他还帮助科学家们传播思想。据《琼斯夫人》(Mother Jones)杂志报道,爱泼斯坦和被指控为他拉皮条的吉斯兰·麦斯威尔(Ghislaine Maxwell)均是种子传媒集团(Seed Media Group)的董事会成员,这是一家在 21 世纪初颇具影响力的科学杂志和网络博客的出版商,拥有很多布鲁克曼的客户。

影响力的传播也离不开 TED。TED 大会在当时是独家举办的,现在在各地都有活动。布鲁克曼是这个大会坚定的拥护者,总在寻找新的客户。每年布鲁克曼都会在 TED 大会期间举办一场晚宴,被称作“百万富翁晚宴”,后来又成了“亿万富翁晚宴”。

这变成了严重的腐败。这些人几乎全是男人,他们定义了文化如何思考、吸收和应对技术的变革。而他们的核心团体中有一个魔鬼。

爱泼斯坦在一次庭审中。| 美联社

接受资助损害了谁?

仅仅和爱泼斯坦同桌吃饭并不会让知识分子们的成果被玷污。科学方法仍然站得住脚,数据和结论仍然有效。但是,就像布鲁克曼过去常常向人群抛出的“前沿问题”一样,我们要提出一个大问题:爱泼斯坦塑造了怎样的理念?一个儿童性侵犯,一个会问量子计算或生命起源与“美女”有什么关系的人,他对著名科学家的工作植入了怎样的理念?

这里甚至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当爱泼斯坦将一些人推向台前,谁因此失去了机会?文化观念的容量是有限的,而布鲁克曼和爱泼斯坦组成的圈子几乎全部由白人男性组成。

返还爱泼斯坦的钱财,或将等额的钱财捐献给那些为他的受害者提供帮助的人,不会改变这一切,但至少这是可行的。这些提取资金的行为,可以使人们的注意力正确转移,转移到人们很少意识到的、更有害的影响上,而这种影响更难修正。

在虐待和强奸事件曝光后,爱泼斯坦的人脉网最令人恐惧的地方是它显示出美国的阶层和权力运作是多么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在包间里,在摆满昂贵食物的桌子旁,中年白人男性承诺互相帮助。他们互相为对方写书吹捧,互相介绍可以甩出七位数支票的有钱人;他们互相交换更多的邀请,以进入更私密的房间。这是美国进行权力分配的地方

科学家们的人性并不比其他人更多或者更少。尽管这个职业承诺以理性的方式探索宇宙真理,但科学家们也参与了塔斯吉梅毒实验,开展优生学运动,炮制有关于烟草、铅、糖、杀虫剂等商品的虚假信息。学术上的启蒙思想并不总是保证人性的启蒙。记者也是如此。

这两个群体应该更加壮大。他们应该破门而入,拉开窗户,打开排风扇,插上补光灯,开始记录。但小集团从不急于暴露自己的弱点,恶魔仍然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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