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也是一种核心竞争力

再过半年，20后即将诞生，70、80后开始步入中年，由于体内激素水平的下降或遗传因素，这些中年人也迎来了他们的秃顶危机。秃顶令许多人惶惶不安，然而，在自然界中，“秃头”或者“秃身子”（体表缺少毛发）却常常具有不同的意义。

“人工秃”与“自然秃”

在我们熟知的哺乳动物中，真正体表无毛的其实非常少见。驯化动物中缺乏体毛的也非常罕见，目前有斯芬克斯无毛猫、墨西哥无毛狗以及无毛豚鼠，但这些都是人类选育或驯化的结果，而非自然形成的秃头。

斯芬克斯猫。| Pixabay

真正野生的动物中，生活在水中的鲸豚类可以说是几乎真正的体表无毛，海牛和儒[rú]艮[ɡèn]也可用算作接近无毛的哺乳动物。而陆地上无毛的哺乳动物，则当属非洲的裸鼹鼠（Heterocephalus glaber）。它们终身生活在东非地区的地下，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地下通道中生活，高度适应地下逼仄[zè]缺氧的环境。地下的温度很稳定，所以它们不需要毛发来保持体温，体表近乎无毛赤裸。

母裸鼹。| Jedimentat44 / Flickr

另外，它们是真社会性动物，成群生活，有着类似蜂王或者蚁后的雌性“女王”。密集的群体很容易传播虱子、蜱[pí]虫之类的体外寄生虫。俗话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身上光溜溜的，就可以轻易地找到并消灭这些小吸血鬼。

闭眼磕磕磕。| Ltshears - Trisha M Shears / Public Domain

秃了会更帅？

在东亚文化圈中，最受人喜爱的“吉祥鸟”莫过于仙气十足的丹顶鹤（Grus japonensis）了。丹顶鹤的配色高端大气——全身以白色为主，只有次级飞羽和颈部、面部为褐色，头顶为朱红色，尤为显眼，“丹顶”鹤也因这抹朱红而得名。这块“丹顶”并非冠羽，而是一块裸露的皮肤，换句话说，丹顶鹤其实是“秃顶鹤”。这块秃顶的皮肤上没有羽毛，上面密布红色的肉突状疣粒，可能会勾起一些人的“密集物体恐惧症”。

看着仙气满满，其实是个秃子。| Alastair Rae / Wikipedia

这块“丹顶”只有成年鹤才有，而且雄性的较雌性的面积大，颜色也略鲜艳些。每年冬季，丹顶鹤发情时，这块红色的区域会越发鲜艳明显。雌性丹顶鹤会选择健康的雄性作为配偶，而它们选择的重要参数指标就是这块“丹顶”。所以对于丹顶鹤来说，头顶不仅秃的面积要大，还要鲜亮，这才是真汉子的表现！而丹顶鹤幼鸟和亚成鸟，头顶暗淡不红，需要在自然中历练三年方可修炼出丹顶，才能参与情场上的角逐。

真汉子就要红又秃！| Гурьева Светлана (zooclub.ru) / Wikipedia

鸟类通过秃顶来展示身体状态，哺乳动物中也有类似的“秃顶帅哥”。南美的赤秃猴（Cacajao calvus ucayalii），就是典型的秃顶，头顶没有毛发覆盖，通红透亮像一个灯笼。雄性的脑袋越红，说明其体内激素水平和身体素质越好，也就越被雌性青睐。

“别提发际线。”秃猴的表情仿佛有点忧伤。| Doug DeNeve / Flickr

东非的狮尾狒（Theropithecus gelada），也是用“秃”来展示自己繁殖期的状态，但是它们的头不秃，也不像许多灵长类一样，在发情期展示光秃秃的红屁股。它“秃”的位置，是颈部到胸部中央裸露的一块沙漏状的皮肤。平时这片皮肤一点也不醒目，但到了发情期，雄性狮尾狒的皮肤会呈现肉红色，而雌性的这片区域不仅是肉红色，边缘还会肿起，凸凹不平，像水泡似的。狮尾狒的发情信号之所以在胸部，主要原因是埃塞俄比亚高原没有高大的植被，它们都是坐在地上进行采食，看不到臀部，所以，传达发情信息的位置，“转移”到了胸部。仿佛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雄性狮尾狒胸前的红色沙漏十分显眼。| Geertchaos / Wikipedia

我变秃了，可是没变强

自然界中最著名的“秃头”动物，当属秃鹫和兀鹫这些食腐的猛禽了。其实秃鹫（Aegypius monachus）并不是真正的秃头。如果仔细观察秃鹫的头部，你会发现它们的头顶、枕部和颈部是有短短的“头发”的，亚成年的秃鹫头顶的羽毛颜色较重，接近黑色，而成年秃鹫的“头发”则是浅褐色或者灰色，与身体的深褐色对比明显，远远看过去跟秃了一样，故此得名。但和它的近亲高山兀鹫（Gyps himalayensis）相比，秃鹫的发量还是有优势的。

虽然叫“秃”鹫，其实秃鹫老大并不秃。| Francesco Veronesi / Flickr

虽说食腐，秃鹫也是食腐猛禽里的“黑老大”，它们强劲有力的喙可以撕扯开坚韧的兽皮，撕下皮下包裹的筋膜和肌肉，尸体上品质好的部位就被它们优先享用了。而高山兀鹫这样的猛禽，喙部的尖利程度与力量不及秃鹫，只能屈居其次，等秃鹫饱餐之后才轮到它们进食。它们的头部与颈部毛发更少，适合钻入动物的腹腔内，啄食内脏和腹腔内部的肉，还不容易沾染血与内脏之类的脏东西。

高山兀鹫的秃才是真的秃。| Jan Reurink / Flickr

可见，不是每一个秃顶都像一拳超人那样神力无穷，有时候看上去彪悍的秃子反而是小弟。

秃了才凉快

“秃”还有一个重要的好处，就是增加散热面积，让空气快速带走体表的热量，从而有利于调节体温。这种适应性演化在热带物种中最常见。

热带地区的另一类食腐鸟——秃鹳，就是这样。秃鹳属（Leptoptilos）的鸟有三种。最常见的是非洲秃鹳（L. crumeniferus），我们经常在有关非洲的纪录片里看到它们——颈部粉红色，颈下有一个粉红色的喉嚢，雄性喉囊的更加显眼。另外两种是分布在南亚和东南亚的大秃鹳（L. dubius）和小秃鹳（L. javanicus）。

秃瓢上还有些倔强的小卷毛。| Charles J Sharp

无论哪种秃鹳，它们共同的特征是接近全裸的面部和头部，在头顶和枕部有少量的绒羽，赤裸的脖子和头部，可以帮助它们散热。秃鹳喜欢沼泽湿地环境，栖息于泥泞的浅水中的鲶鱼是它们喜爱的食物，裸颈还可以避免在捕鱼的时候沾湿羽毛，毕竟，本来无一毛，何处惹尘埃呀。

聚众吃象肉。| Charles J Sharp

我们为什么不长毛呢？

人类的身子并不秃，只是体表毛发稀疏纤细，所以看上去光溜溜。演化生物学家马克·佩葛（Mark Pagel）认为，我们之所以光溜溜，原因跟裸鼹形鼠有点相似，但又有点不同。

和裸鼹形鼠一样，我们也生活在群体里，所以也面临着寄生虫传染的问题。身上不长毛，方便除去体表的寄生虫。另外，我们人类能用火，还能制造衣服，搭建草棚之类的简单建筑物，所以我们能把周围的温度，保持在一个人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需要浓密的毛发来保暖。这点也和住在地洞里的裸鼹形鼠很相似。

穿着衣服的无毛狗。| publicdomainpictures

裸鼹形鼠只有“女王”能够繁殖，人类却喜欢自由恋爱。这是另外一个推动我们进化成“光溜溜”模样的原因：性选择。身上的毛发稀疏，我们就能展示自己的皮肤是多么健康，没有寄生虫。在异性眼中，光溜溜的外貌更有魅力，也就更容易留下后代。

讲了这么多自然界的“秃头”现象，其实只是想告诉大家，虽然头发稀疏让我们苦恼不已，但秃也可以成为演化中的一种优势。知道了这些，也许我们就能以一种更加乐观的心态，看待自己日渐后退的发际线。

对于秃头这件事，要以强大的心态去面对。| 《一拳超人》

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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