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情趣用品就不能是科技创新了？

我发现18 岁女儿偷偷买女性情趣用品并使用，该怎么办？一位声称自己是母亲的网友因担心女儿“变态不正常”，在知乎上提出了以上问题。意料之中地，页面的回答几乎清一色地说，这样思想太固化，麻烦学习更健康的性观念。

没想到的是，全球最大的电子消费展CES 在性方面的观念，居然和这位“母亲”差不多。

一场由“震动棒”引起的风波去年10 月，性用品科技公司Lora DiCarlo 收到了一封来自CES 的邮件，祝贺他们之前提交的产品Osé 获得了2019 CES “机器人和无人机”单元的创新奖（Innovation Awards Honoree）。Osé 是Lora DiCarlo 和俄勒冈州立大学合作研发的一款女用情趣用品，你可以将它看作一款并不会震动的“震动棒”。通过多项专利微型机器人学（micro-robotics）和仿生学技术，Osé 不仅可模仿人类触感，而且还能根据不同用户进行智能调整。

▲ Osé，图片来自Lora DiCarlo

然而，团队庆祝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他们就收到了另一封来自CES 的邮件，告知他们：我们得撤回这个奖项。原因？

在CTA 看来不道德、淫秽，不雅，亵渎或不符合CTA 形象的参赛作品奖被取消资格。

这个回答不就和文章开头的“老母亲”一样么？能提升女性“性福体验”的产品，怎么就不道德了？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定义，性健康“并不止是没有疾病和功能障碍”，更应是拥有“积极正面的性观念、性关系以及愉快和安全的性体验”。

▲ 图片来自Health Magazine

遗憾的是，虽然WHO 对性健康的定义适用于男性和女性，但现实是，男性和女性在异性恋性行为中获得高潮的比例存在极大差距。在社会文化上，研究者认为这鸿沟会加剧物化女性的情况，而从生理健康来看，长期无法体验性愉悦会促进抑郁和焦虑的等心理问题。所以说，女性情趣用品不仅没有不道德，而且还可归入健康用品。

再说，去年的CES 上还展出了仿真性爱机器人，只不过那个设备的服务对象是男性。而在CES 会场附近的独立会议室里，还有让CES 参会者排起长龙等待的VR 成人电影体验区。

▲ 图片来自Mashable

也许CES 组织方CTA 也觉得自己给出的原因实在落后偏见得说不过去，于是又给Lora DiCarlo 补充了另一个取消资格原因：你们的产品并不符合“机器人和无人机”目录。

这是认真的吗？我们的产品是全国其中一家顶级机器人工程研究实验室合作设计出来的（俄勒冈州立大学是全美排行第四的机器人实验室）。

Osé 现有8 项在机器人学、仿生学和工程学的专利，而且这个数字仍在增加……

Osé 显然符合“机器人和无人机”的标准，而且CTA 自己的专家组也同意。Lora DiCarlo 在公开信中怒斥道。需要指出的是，在Osé 被取消资格前，该产品已经通过CTA 的资格审核，并由独立专家评委进行打分，才最后获得创新奖。说到底，CTA 摇摆不定的说辞，其实都只是掩饰早被诟病多年的性别歧视问题。

CES 上的女性今年的CES，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为女性设计的电子产品：可根据面部肤质定制的3D 面膜、TCL 子品牌的智能美妆镜、智能吸母乳器（事实上，Willow 的吸母乳器去年还拿了个CES 的创新奖）等和育儿相关的产品。

▲ 3D 面膜，图片来自The Verge

事实上，从以上类别大家就能看出CES 对女性身份的认同范围——爱美打扮可以，生儿育女很好，但要追求性高潮？而且还是没有男性参与的那种？根本没可能啊。

除此以外，CES 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包含任何女性主演讲嘉宾，官方给出的原因是行业中很少符合标准的女性演讲者。对此，Twitter CMO 不仅喊话“我有超多很棒的女性有资格登上你的舞台”，而且今年Twitter 还派出“全女班”出席CES。

说起去CES 的女高管，就不能不提起CES 的“Booth Babes”。虽然现在已经较少见，但之前很多到CES 参展的厂商都会聘请穿着暴露的女性在自己展位前宣传产品。更糟糕的是，去参展的年轻女高管还会被误认是“Booth Babes”，不时会被性骚扰。

▲ 往届CES 上的“Booth Babes”，图片来自Mother Board

CES 上暴露的问题，只是这个科技行业的缩影。

科技行业中的性别歧视问题

▲ 图片来自《大西洋月刊》

当女性定位已经开始在其它行业获得提高的情况下，科技行业中的女性却依然只占了1/4，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数字还在过去15 年里有所下滑。梅琳达·盖茨曾在一篇文章中分享，作为一名学习计算机专业出身的女性，她目睹了很多原本也希望在科技行业中发展的女性同行，很多都因为面临歧视而选择放弃。

据统计，女性离开科技行业的几率是男性同行的两倍。现实是，女性在科技行业中的确更艰难。有研究指出，科技行业中的女性在会议中被打断的次数远高于男性，且更倾向于被人以性格而不是工作能力进行评判，连获得投资的几率也更低。事实上，女性写的开源软件更受欢迎，当然，前提是性别不公开的情况下。

▲ 图片来自《Vanity Fair》

除了心理压力，科技行业中的女性，还得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彭博记者Emily Chang 在《Brotopia》一书中揭露了在硅谷流行多年的“性爱派对”文化。在这些派对上，不少女性曾经历性骚扰甚至被下药强暴。你也许会说，她们为什么还要参加？

如果你（女性）参加了这些性爱派对，你就别想自己开公司，或者想有人来给你投资了。那些机会都没了。

但是，如果你不参加，你就会被完全挡在（圈子）门外。所以，基本可以说，无论参不参加，情况都很糟糕。

即便连经常参与这些派对的常客也承认：

也许这种情况在华尔街也有，但他们会承认。

而这些（硅谷）创始人们却敢做不敢认。一方面，他们成天都喊着要支持多样性，但另一方面却做这样的事情。

甚至，连在为了女性愉悦而设计的电子产品中，男性依旧占据了主导地位。于是，大多情趣用品只会模仿男性生殖器，日常强调“要大”，基本就是男性臆想投射出来的结晶。

随着这个话题讨论的增加，部分科技公司都将多元化放在一个更重要的位置，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专门投资女性创业公司的风投公司。而以Lora DiCarlo 为代表的几个由女性创始人成立的性用品科技公司，也在逐渐于原本只由男性主导的行业中做出和过去不同的产品，一些真正坦诚地从女性需求角度考虑的产品。

改变对女性的歧视，让我们从承认“真正的女性和大部分男性幻想和投射中的形象不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