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公众安危“玩轮盘赌”的群体免疫 在欧美还有多少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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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公众安危“玩轮盘赌”的群体免疫 在欧美还有多少信徒?

【环球时报记者 纪双城 陈雪霏 张蕾 李司坤 张松】“用群体免疫来阻止新冠肺炎疫情是‘不道德的’”“采取群体免疫这种做法被证实是不可行的”“与群体免疫相比,疫苗才是安全得多的办法”。连日来,无论是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还是各国主流防疫专家,都对群体免疫的说法进行了全新的批驳。群体免疫,在欧美国家仍是个热点话题:在英国,尽管政府已放弃群体免疫的做法,但社交疏离等措施还是没有得到年轻人的理解和接受;在美国,随着大选临近,有关群体免疫话题和围绕《大巴灵顿宣言》的争论在很大程度上已被政治化;在北欧,瑞典人在反思“群体免疫效果太差的原因是什么”,芬兰人则在庆幸没步邻国瑞典的后尘。当欧洲人防范第二波疫情时,美国人自认为已经进入第三波疫情,对他们来说,这个冬季将迎来严峻考验,有关坚持群体免疫的说法只能是帮倒忙。

拿公众安危“玩轮盘赌”

10月初,美国和英国几所高校的流行病学家联合起草了一封名为《大巴灵顿宣言》的公开信,信中呼吁采取群体免疫的做法来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让低风险的年轻、健康人群正常生活,学校完全开放,商家正常营业,而随着免疫力的增强,所有人被感染的风险都会降低”。很快,英国《卫报》就曝光说,所谓的全球上万名科学家和医学界人士的签名中,有很多人是滥竽充数。

早期的群体免疫做法给英国人带来巨大损失。目前,英国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过72万。据报道,英国目前只有不到十个城镇迄今没有发现确诊病例。“英国疫情正处在为期3到6个月的异常艰难时期。”英国政府紧急情况科学咨询小组成员杰里米·法拉教授18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今年的西方圣诞节,人们很难再像以往那样和家人亲友团聚在一起庆祝节日。从本月24日开始,英国将执行更加严格的社交疏离措施,但这也会给多个行业带来经营压力,并遭到一些民众的抵制。

“群体免疫,我们又来啦!”英国《每日纪事报》14日以此为题报道说,在政府出台晚十时宵禁措施后,疫情最严重的北部城市利物浦,仍有大批年轻人不情愿地从按时歇业的酒吧里走出来,又跑到街头聚集。文章说,这些人将保持社交距离等防疫要求统统扔在脑后。

今年3月,群体免疫的说法就由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瓦伦斯委婉提出,他当时认为,“若只想全力压制疫情,后果就是年底疫情卷土重来,届时正是国家医疗保健服务最吃紧的冬季,然后就会以麻烦不断告终”。按照他的说法,要想达成群体免疫,英国需要约60%甚至70%的民众染病且痊愈后获得免疫力。受群体免疫观点的影响,很多英国人忽视了政府的防疫举措。伦敦一家理发店的老板纳西姆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只要政府一天不封城,我就会多开一天店。顾客是否愿意戴口罩,我可不想管。”

对群体免疫的做法,英国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主编理查德·霍顿曾连发多条推特抨击说,这是拿公众的安危“玩轮盘赌”,是个严重的错误,“尤其是可能会增加最脆弱人群的风险——那些有潜在健康问题的老年人”。

与美国相似,群体免疫在英国也上升到政治层面。据英国《都市报》报道,英国曼彻斯特市的地方官员认为,保守党政府的封锁措施是把英格兰北部地区居民当成“牺牲品”。《每日电讯报》称,英国执政和在野两党领袖已展开“封锁令之战”,而英国首相约翰逊也在考虑,一旦目前的限制措施三级制不能有效控制新冠肺炎疫情的话,将可能下令实施为期两周的“阻断措施”,完全关闭酒吧餐厅等公共场所。

《大巴灵顿宣言》惹恼大巴灵顿人

“美国第三波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在11月初大选时到达高峰。”美国CNBC网站17日报道称,数据显示,美国过去一周日均新增病例5.5万人,比此前一周上升16%,其中超过38个州的新增病例增加5%以上。美国防疫专家称,这是美国继今年三四月、七八月两次高峰后的“第三波疫情”。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美国国内仍在围绕群体免疫的话题争论不休。

15日,《大巴灵顿宣言》发表地、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大巴灵顿镇政府发表声明,明确反对宣言所倡导的群体免疫。声明称,“几个月来,大巴灵顿镇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防疫的安全社区,但这项艰巨的工作现在受到有争议的《大巴灵顿宣言》的挑战”。该镇表示将继续采取社交疏离等措施,确保民众安全。美国一个由17个公共卫生组织组成的联盟也在声明中强调,目前85%至90%的美国公众仍面临染上新冠病毒的风险,“没有证据表明我们接近群体免疫”。该联盟包括美国公共卫生协会、流行病学协会专业人士及大量基层卫生官员,他们通过声明表示,“让美国人染病,而不是专注于行之有效的预防感染的举措,可能会导致数十万人染上疾病或死亡”。今年夏天,白宫卫生顾问斯科特·阿特拉斯博士曾表示,美国应该效仿瑞典的方法,采取群体免疫策略来应对病毒的爆发式增长。对此,该联盟的声明批评说,白宫声称希望效仿瑞典群体免疫的做法,而瑞典实际上是北欧应对新冠疫情最糟糕的国家。

15日,美国传染病学会和艾滋病毒医学协会发表声明,称《大巴灵顿宣言》是“不恰当的、不负责任的、消息不灵通的”,“传染病协会1.2万名一线科学家、医生、公共卫生专家没有发现已公布的数据可以证明疫情在不采用重大公共卫生措施的情况下得到控制”,“作为疫苗接种运动的一个目标,‘社区免疫’或‘群体免疫’不应以计划增加数百万人的感染风险为代价,也不应以数十万人身患重症和可预防的死亡为代价”。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全球卫生高级研究员黄严忠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新冠肺炎疫情已造成全球4000万人感染,包括美国在内,很多国家实际上都采取了各种封城和限制措施。这些措施在遏制新冠病毒传播的同时,对全球公共健康、经济和社会发展造成严重冲击,而且这些冲击很有可能还要持续数年。

但黄严忠认为,《大巴灵顿宣言》提出的群体免疫方案并不是医学界普遍认同的观点,而是“小众的”。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一种流行病通过群体免疫的方式得到有效应对,更不用说新冠肺炎这样传染力极强的大流行病。他还表示,虽然有白宫官员支持《大巴灵顿宣言》,但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国不可能采取群体免疫政策,因为这意味着美国3.3亿人口中,要有超过半数感染,这比目前的感染率还要高数十倍,而群体免疫造成的健康和社会后果将是美国无法承受的。

“美国社会围绕《大巴灵顿宣言》的争论在很大程度上被政治化了,在美国大选即将举行的背景下下,更难以有客观的辩论。”黄严忠认为,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及共和党人对宣言如获至宝,利用该宣言要求各州尽快开放学校和商业设施,并为此前白宫不顾疫情推动经济重启的政策做辩护,另一方面,民主党人将对特朗普政府新冠政策的反对延伸到《大巴灵顿宣言》,完全否定该宣言有关“封锁政策”给美国带来的连带冲击的合理担忧。

美国艾奥瓦大学微生物学和免疫学教授斯坦利·珀尔曼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达到群体免疫或许是一个理想的状态,但让感染人群蔓延开来会产生不良后果。由于高风险人群没有得到保护,而低风险人群中也可能存在一部分人患上重症,因此,采取群体免疫这种做法被证实是不可行的。”

谈到《大巴灵顿宣言》,武汉大学医学部病毒所教授杨占秋认为:“该宣言强调群体免疫,我觉得是没有必要的。”他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从专业角度看,在疾病的流行期,都应遵守相关防疫的规定,如隔离、戴口罩、减少社交活动等。对某些病毒而言,不同年龄人群的易感性不同,但新冠病毒没有这样的特点,它对所有人群都是一样的。光靠年轻人感染并获得抗体,是保护不了老年人的,也保护不了他们周边的人。宣言中之所以特别强调老年人,就是因为新冠病毒影响的是病人的肺,造成病人的呼吸障碍,“并不是说这种病毒更喜欢感染老年人,而对老年人来说是‘雪上加霜’。”

瑞典“实践和道德上都失败了”

“第二波疫情已来到芬兰。”芬兰社会与卫生部近日发出这样的预警。芬兰民众关心的是,政府是否会像春季那样采取封城、校园停课等措施。第一波疫情暴发后,芬兰和瑞典这两个北欧国家的应对方式被视作两个极端。3月18日,芬兰在只有90人确诊感染时就启动《紧急状态法》,学校停课、餐厅停业,并禁止10人以上聚会,疫情最为严重的新地省地区还“封城”三周。而瑞典则成为“群体免疫”策略的代表,即使在疫情初期最为严重的时候,也没有采取停课、封城等措施。

实际上,启动《紧急状态法》之前,芬兰社会内部也有过激烈的争论,如司法部长“强调个人自由活动的权利是宪法赋予的基本权利,不应轻易受到限制”,但最后各党派还是达成“生命权高于行动权”的共识。芬兰《萨塔昆塔人民报》6月一篇文章写道:“如果芬兰也采取和瑞典一样的‘不抵抗’政策,那么芬兰的新冠肺炎死亡人数到6月10日会超过2500人,而不是目前的324人。”

因疫情初期推行群体免疫造成疫情蔓延,瑞典新冠肺炎累计确诊人数目前已超过10万。疫情严重时,很多国家限制瑞典人入境。据《环球时报》驻瑞典记者观察,瑞典政府现在不再提倡群体免疫,对防疫初期不力造成大量老年人死亡也有所反思。瑞典群体免疫主推手、首席流行病学家特格内尔6月17日曾通过国内电视台表示,群体免疫在瑞典进度惊人缓慢,并“难以解释原因是什么”。瑞典《每日新闻》近日评论说,该国疫情初期的举措“在实践和道德方面都失败了”,如:缺少对确诊老人的抢救;对探视新冠肺炎患者的亲属缺少限制和约束;疫情高发期很多企业员工没有获得也无法获得防护用品;政府不建议工作人员戴口罩防护,甚至连养老院的护理人员也不戴;修建的临时医院利用率不高等。当媒体指责这些丑闻酿成悲剧后,瑞典卫生与社会事务部大臣也表示,疫情初期,瑞典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显得毫无经验,“这些老人又很脆弱,即使是一次普通流感也有可能夺去他们的生命”。

现在,为保持社交距离,瑞典政府要求聚会人数不许超过50人。在斯德哥尔摩商店购物或乘坐公共交通设施,都能听到广播提醒做好防疫措施。原定于12月10日举行的年度诺贝尔奖颁奖典礼和晚宴也早在7月份就宣布取消。

回顾和梳理一些国家对群体免疫认识的变化,武汉大学医学部病毒所教授杨占秋认为,一些国家深受“群体免疫”概念的影响,也和其国情有关,如社区开放但缺少管理,很难进行“物理隔离”的措施等。再加上经济压力等因素,群体免疫的概念一开始确实容易被强调个性自由的西方民众所接受。杨占秋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世卫组织和谭德塞总干事这个时候从专业角度反对鼓吹群体免疫,非常权威和重要。如果今冬明春又有新的一波疫情来袭,最终受害的还是老百姓,所以不能采取群体免疫这种消极对待疫情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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