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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视前高管:乐视危机爆发有预兆 找了一些不靠谱的人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回溯乐视市值“蒸发”额度,已然算不上新闻。在乐视资本故事变迁中,既有资本豪客的壮志与悲情,又有市场建制的成长与反思,还有中国企业摸索发展模式的捷径与曲折。

乐视

本报记者姜诗蔷朱艺艺周松青北京上海重庆报道

“乐视”和“乐视故事”

刚逝去的2017年,有两个资本故事吸引目光,一个是“白马图腾”茅台演绎风云,另一个便是乐视。

后者作为创业板知名上市公司,停牌前“锁定”18.59万股东,包括一众机构。当然,时刻关心乐视事件进展的,还有乐视的员工,以及前员工。

回溯乐视市值“蒸发”额度,已然算不上新闻。在乐视资本故事变迁中,既有资本豪客的壮志与悲情,又有市场建制的成长与反思,还有中国企业摸索发展模式的捷径与曲折。

定论尚早,但,这背后是诸多个体故事。乐视注定成为某个“符号”,亦会与许多人相关。

对于一个资本故事而言,我们期待的,也是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李新江)

2018年1月1日,距离乐视网因收购乐视影业停牌已经过去了258天。

2017年12月25日,中国证监会北京证监局责令贾跃亭在2017年12月31日前回国,履行公司实际控制人应尽义务,配合解决公司问题。

同日,拥有1674万微博粉丝的乐视控股集团创始人贾跃亭在微博上晒出在美国与FF员工们的合影及圣诞祝福。

5个月前的2017年7月4日,身处困境中的贾跃亭,以为乐视超级汽车项目融资为由,孤身前往美国。

贾跃亭会回国吗?这个猜测仍在继续。

不过,硬币另一面是,在七大子“生态”快速扩张和资金链吃紧遭遇质疑之外,前往北京乐视大厦的供应商、金融机构、乐视内部员工,买入乐视股票的股民,都构成反观乐视的别样“生态”。

另一方面,乐视网已于2017年9月27日宣布改名“新乐视”,将聚焦乐视视频、电视、云平台和影业,乐视影业和乐视致新也分别改名为“新乐视文娱”和“新乐视智家”,展现出与过去挥别的决心。

乐视的故事,不是贾跃亭一个人的故事。

前董秘走向创业路

张特是为数不多愿意实名讲述自己故事的“前乐视人”。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忆过去,之前的画面仿佛不再属于我。”

2015年10月,辞去乐视网副总裁兼董秘的职务,开始创业,目前张特的职位是派队体育创始人。相比而言,张特更愿意聊到创业故事,当然在旁人看来,其中少不了乐视元素。

张特选择体育行业作为切入点,很快推出派队APP。

无论如何,在乐视的那段时光仍是张特抹不去的经历。

“乐视给我的影响就是贴上一段辉煌的标签,这毕竟是我成长的历史,不能忽略。”2017年12月28日,张特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贾总那我也收获很多益处,包括他的思维给的影响。”

“2015年我离职只是想出来自己做事情,当时很多人是嘲笑和不理解,但我觉得贾总的一句话能解释,他说99%的人向东我却偏向西。”张特笑着说。

谈到创业后工作状态与之前的差异,张特表示,“毕竟在乐视是一个职业经理人,现在是自己创业,可能从思维方式上会有差异。现在每天睁开眼后会想我是公司顶梁柱,要去扛很多责任。”

张特已经做好派队体育未来的规划,他提到,三到五年内将派队体育打造成中国第一的“互联网+体育”平台,定位就是服务于大众体育赛事,实现全赛事的全流程互联网化,高效充分地商业化运作。

从行业特性看,派队是大平台概念,一端连接赛事组织机构,一端连接赛事参与者,组织机构在平台发布赛事,参赛者在平台选赛事。

“我们需要在核心定位,把体育赛事和社交必备的元素融合成商业模式,更好服务于这个产业。定位于互联网化的体育赛事平台,面向赛事机构的、面向赛事主办方的就好比是来组建派队的人,参赛的人是来参加派队的人。派队体育就是这样来的。”张特表示。

回过头看,2015年依旧是乐视的风光时刻,在那时候离开的张特确实是那不被理解的1%。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采访结束后,张特在朋友圈写下:为什么选择2015年从乐视离职创业?世界那么大,我只想出去蒙眼狂奔!

前高管眼中的“预兆”

并不是每个高管都离开的像张特一样坦然。融创入局不久后,时任高管王方(化名)离开乐视。

王方现在新公司负责投融资业务,进入这家公司也是为了推进公司在资本市场发展。或许因为工作原因,王方选择匿名讲述他与乐视的故事。

2017年初,孙宏斌与贾跃亭握手言欢的一幕在朋友圈刷屏,曾在市场引发阵阵涟漪。前者带着150亿元火速入局乐视,一跃成为乐视掌握话语权的二股东,当时孙宏斌是贾跃亭口中的“梦想合伙人”。

“那时候还是想换一换工作环境,希望能找一家不错的公司,陪伴公司成长。而乐视已比较成熟了,我则想其他平台发挥更大能动性。”12月28日,王方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记者与王方的沟通中,没能听到管理层“更新换代”中血雨腥风,更像是一位旁观者冷静的讲述别人的故事。

谈及乐视出现危机,王方表示,“我觉得公司运营能力跟不上发展节奏,业务方向走得很对,就是有些运营不够细致。比如在成本项,100块钱的东西本来可以90块钱买,有时要花110,这在当时却很常见。”

“一家公司开始是人来驱动,用人来解决问题,公司大了就用资源解决问题,本来该用人来解决的问题但用钱来解决,自然就出现问题。”

不过,对乐视的工作氛围,王方仍然表示认可。

“碰到问题时,大家是冲着解决问题去的,无论碰到任何部门任何人,他都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不归他管就不管了,而会帮你介绍他认为谁会管,让你去做。”

“这种氛围可能也跟乐视正在发展有关,”王方谈道,“不过风险是累积的,乐视危机爆发有预兆。后期就能明显看到不足,有些板块运营开始出现问题,那时候‘饥不择食’的找一些人,但人又不靠谱,这才是大问题。”

王方对乐视的发展仍然充满期许。“其实贾总看事情很前瞻,这几个生态中没有判断错的方向。像影视、金融,还有上市公司体系,这些好好做前景都不错。

前员工看“成长”

何然(化名)加盟乐视移动是2016年,刚好碰上4月20日,乐视举办“无破界不生态”发布会,乐2、乐2Pro和乐Max2在内的乐视第二代超级手机发布。

何然在传统媒体干了四年,选择转型去乐视移动负责公关策划, “主要考虑到乐视对公关很重视,想去一个机会比较多的地方学习”。

2016年11月6日,乐视成立12周年,时任乐视网CEO的贾跃亭发了一封5000多字的内部信《乐视的海水与火焰:是被巨浪吞没还是把海洋煮沸?》,直指“乐Pro 3供货出现问题,LeEco战略实现节奏过快,生态组织能力相对滞后”。

这封内部信后来轰动外界,何然第一反应“比较意外,没想到公司高管愿意这样主动抛出乐视内部的问题”,她还记得,当时刚在青岛开完一个发布会,和同事在从青岛回北京的路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上述内部信公开一个月前,美西时间2016年10月19日,乐视在旧金山艺术宫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Big Bang发布会,邀请近1500名媒体和嘉宾,宣布进军北美。

“乐视北美发布会夏天启动,开始媒体邀约,但是8月-9月以来,拖延两次,而且,最后的实现情况和原来的项目预算也有较大差异”,这一细节,出于媒体人的敏感,何然猜测,乐视是不是遇到资金问题。

2017年4月,乐视手机推出乐Pro3AI版,成为推出的最后一款手机。

5月,据媒体报道,乐视涉及的离职人数超过千人。

何然选择坚守到最后,“完成新产品发布及前期销售准备”后,她于同年7月离职。

回过头看,何然并不后悔去过乐视,乐视对公关和对传播的重视,让她得到很多训练。

“比如乐视影业曾经举办与盗墓笔记的发布会,乐视移动还推出定制版手机,当晚彩排,乐视影业CEO张昭下飞机已经是晚上11-12点,到彩排现场12点多,他还是在现场改PPT,顺提词器,顺到2-3点,”2017年12月28日,何然向记者举例。

“乐视是希望通过平价的甚至略微亏损的硬件,快速铺开量,同时通过在硬件上,让消费者购买乐视会员等形式实现内容付费,这个构想我是认可的”,对于曾经的“创业板第一股”,何然感到遗憾,“希望乐视能够起死复生”。

不同人有不同故事,却可能有相似心情。出于“对国内电影行业的热爱”,王肖(化名)加入乐视影业,一年之后,因为“没有体会到足够的个人价值”,他在2016年末选择离开。

王肖对前东家更多也是抱着感恩心态,“有一种标杆叫乐视,这里来过很多优秀人才”。

在他看来,乐视曾经存在的意义,比它存在的问题更值得探讨。

lepar合伙人的坚持与苦

乐视对于张伟来说已经是心里的“结”。

作为一个四川地区的lepar合伙人,张伟相比写字楼的白领“同事”,或许能感受到更多来自用户终端的变化。

坚持了很久,从天堂时候的2016年到跌到谷底的现在,回想起当时开业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张伟觉得坏日子是从2016年底开始的。

当11月,乐视网拖欠供应商资金的消息不胫而走,看到报道张伟也吓坏了。不过,乐视安慰是有人在“黑”乐视,乐视一切运营正常。提心吊胆的一个月后,融创孙宏斌宣布战略投资乐视网,百亿驰援。张伟吊着的心安定下来。

在投资乐视网发布会上孙宏斌说,最终做出决定,是认可乐视的战略逻辑;认可乐视的人和团队;融创所投的乐视三大板块与未来房地产服务市场深切关联,存在协同效应。

张伟十分认同,他觉得,孙宏斌就是乐视网新掌舵人,肯定能带乐视网再创辉煌。不过接下来半年里,乐视网并未满血复活。

2017年6月28日,乐视网股东大会上,贾跃亭坦言:“非上市体系的资金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乐视早在2014年8月就开启了“lepar超级合伙人”计划,也就是线下零售店的经销商模式。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统计乐视lepar官网城市分布图发现,目前全国lepar店合计5710家。而在此前2016年10月乐视宣传中lepar店官方数字为超过7600家。

随之而来的是,贾跃亭2017年7月飞赴美国“造车”至今未归,时任CEO梁军则在7月召集核心LePar赴京开会,对整个LePar体系进行大刀阔斧改革。

LePar渠道体系改革,在全国设立东部、中部、南部、北部四大线下销售区域总部,分区管理此前的13个LePar大区; LePar营收体系改革,在全国施行网格化,网格主不但能够获得销售硬件产品的前端收益,还能够获得涉及产品和互联网服务的后端收益。

投入太多的张伟,毫无疑问已是坚定的乐粉,不过对于贾跃亭的造车他仍有微词:“造车那么多钱咋不好好回来把我们乐视电视弄好?”

不过,他仍觉得乐视电视质量很好:“来店里看的顾客95%会买。”对于现在乐视的很多坏消息他认为都是跟风:“我店里回款这些很正常,除去成本利润还可以。有的店主开了店就等顾客上门那肯定要倒闭。公司给了平台就看自己怎么做。”

2017年11月26日,张伟煮了米饭,有点糊锅,放在客厅茶几上,对面墙上挂着乐视电视,他发了一条微博:“乐视超级电视从来不靠营销,希望我们研发部带来更好产品,开饭啦。”

12月26日,已经改名的新乐视智家一口气发布10款新品电视,同时在线下厦门、南昌邀请千名lepar合伙人参与。

不过,在中怡康统计的2017年双十二零售量和零售额中,乐视电视零售额同比下降75.2%,当年双十一的排名中,乐视已排在前十名开外。

实习生经历盛转衰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的对象中,还有一个特殊群体,就是实习生。

小豆(化名),作一家名校研究生三年级学生,按计划,他会在2017年三四月份签署三方协议,毕业后正式入职。他在乐视危机爆发前两个月来到乐视。

“当时去到办公室,感觉人很多,工位很满,办公室有些拥挤杂乱。我的领导工作非常忙碌,看得出来,这里的工作节奏非常快。询问周围一些同学的意见,大家的看法大多是乐视作为大型互联网公司,发展不错,而且职位也符合我长期的职业规划。”

最终小豆来到一家乐视旗下的公司,他提到,也有被乐视领导工作的激情所感染,“看到他确实需要帮忙,那种像创业型公司的魅力,让我有种冲动,想要加入”。

来到乐视后,小豆确实收获很多。

“如今回看,乐视的问题其实早就出现。当时我的领导上面还有一大堆各种领导,手下却没有干活的人,全压在他的头上,所以他急需招人帮忙。”

但在当时小豆并没有想到,这场危机会发酵的这么迅速。

2016年11月6日,贾跃亭发布那篇历史性的公开信,网上出现铺天盖地关于乐视的坏消息,当天小豆所在团队正在主办一个大型商业活动。

“内部还是斗志昂扬,充满信心,那些‘生态化反’,那些伟大的梦想和战略。其实后来,我有些被‘洗脑’了。”

乐视的变化来得比小豆想象中要快很多。

“7月,贾跃亭卸任公司职务;9月我所在公司并入上市体系;10月,那位带我加入乐视的领导,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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